半月前,季府正堂上。
“老爷!”
季母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地朝着上首正襟危坐着的季樾求情。
“她可是您的亲闺女啊!你就忍心亲眼看着她去死嘛!”
“啪!”
一声脆响,茶碗摔落在地,滚烫的茶水四溅开来。
惊得季母一愣,立时止住了哭嚎。
“那也不能自甘下贱,与人为妾!”
季樾愤怒的声音自上而下,如巨雷一般直劈得季母浑身战栗。
“如今,这丫头是愈发不知礼数!”
季樾想起前些日子,自家女儿竟上门央求自己假扮男装去何立的学堂念书!
还搬出梁祝的佳话来,真是荒唐至极!
“世上这么多好男儿,怎么她就偏偏看上了个有家室的!竟还上赶着给人做妾,季家的脸要是不要了!”
说到激动处,季樾拍案而起,在堂前来回踱步,忿忿地指着地上的季母。
“你你你!都是这些年被你给惯的!你可知这惯子如杀子啊!我是这堂堂成都府州治!这季府中,断断不能做出此等,有辱家门之事!”
见百般央求无果,季母只能捂着帕子,抽泣着退出了正堂。
到了女儿季望舒的屋外,季母犹豫了片刻,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才终究是推门进内。
“母亲......如何了?”
躺在床上的季望舒见来人是自家母亲,连忙推开身边给她喂着粥点的碧桐,吃力地撑起身子,眼中满是期待。
季母看着榻上虚弱的女儿,眼底满是心疼,可无奈季老爷一向是说一不二的。
女儿的婚事,若是他不点头......
季望舒看着母亲闪躲的眼神,便知道父亲定是不允。
转身绝望地闭上眼,手劲一松,身子重重地跌落在床上,顺道振落了两行眼泪。
“舒儿!舒儿!”
季母见状,连忙上前查看。
见得女儿胸前还有起伏,便终是放下心来。
“舒儿,你听娘一句劝,忘了他吧。”
“你不过是接熠儿散学时,路过那学堂门口,遥遥一见罢了。”
季母见着女儿这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又忍不住掩面抽泣起来。
“你都不知他姓甚名谁,怎的就这般执拗!”
“遥遥一见,已许终身......”
季望舒想起那日,自己正与弟弟季熠在车内分食最喜爱的糕点。
一阵微风带起车帘,透过车窗,她瞥见了学堂门口正与学童们一一道别的何立......
绿袖青衫,端的一副玉树临风的好模样。
风止帘落,季望舒收回眼神,捂嘴一笑:“酒杯千古思陶令,腰带三围恨沈郎。”
“阿姐,你念叨什么呢?”
“没什么,吃你的。”
“可你父亲打听了,那何立早有家室啊!”
季望舒的思绪被季母忧心的话语拉了回来。
“晚了一步,便再无可能,你如今这般茶饭不思,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呢!”
“酒杯千古思陶令,腰带三围恨沈郎......”
季望舒仍然双目无神,嘴里喃喃着。
“娘,若父亲不允,我此生,不嫁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