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时和狐之助的谈话并没有再进行下去,他们清楚讨论再多也没有意义,只能等待时之政府对这次事件的回应。 表面看起来她不是很担心,她也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一向惊人,这件事情并不会对她产生太大影响,结果当天晚上竟然失眠了。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做了个噩梦。 她是在几把刀哭着叫她的名字的梦靥中度过的,梦中短刀们哭起来很惹人怜爱,她也心疼的在安慰他们,但唯有龟甲贞宗的画风不一样,他被绳子捆着,含着眼泪哭着坐在地上,像是被她非礼的良家少男一样。 等噩梦结束了,她又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好像在大海里上下浮沉,终于她觉得身体不再浮沉,能睡个好觉的时候,近侍压切长谷部在外头兢兢业业的敲起了门。 她挣扎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听着锲而不舍的敲门声中还混着夺命连环似的“阿鲁几”的叫声,整个人都头大了,她努力的冲门外喊,“我知道了,我马上起。” “主人早饭要吃什么吗?” “和你们一样就好,你去忙你的吧,一会我就过去。” 让压切长谷部先离开,樱时躺在被褥里失神的看着天花板,脑子里还在想着昨天失踪的那六把刀,不想去饭厅面对现实,可是一闭眼,就又想起来那个梦。 ……想起来实在是让她毛骨悚然。 龟甲贞宗的爱好她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樱时总觉得他似乎有让她把那些爱好施加到他身上的意图,而她竟然在梦境中真的…… 不不不再这样想下去并不是办法。 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脑袋,樱时试图把那副被她非礼的美男图从记忆中删除。 那副场景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一闭上眼全是龟甲哭唧唧的模样,最终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双目无神。 她、她还是起来面对现实吧。 樱时叠好被子,穿戴好便出了屋,在去餐厅的路上又开始思索着如何安慰伊达组和虎彻兄弟,毕竟他们一向很宠爱太鼓钟贞宗和浦岛虎彻,她也做好了被他们扯着询问的准备。 然而伊达组的几位看起来依然如往常一样,鹤丸还锲而不舍的在她背后放纸炮吓她,就连她最担心的的蜂须贺虎彻也只是随着众人一起向她问好,再无多的表现。 这样看来,反倒是她多心了。 可思来想去,她还是坐到蜂须贺虎彻旁边,还未开口,便听到长曾弥虎彻豪爽的笑声:“主公在担心他吗?” 被戳破心事的樱时并不忸怩,从善如流的点头:“毕竟你们是他哥哥,会多操心些,烛台切想必也放心不下。” 樱时没有因为长曾弥的话有什么波动,坐在她身边的蜂须贺虎彻却很明显的皱了皱眉,对长曾弥的多话十分不满,然而他回过头对着樱时的时候,迅速换上了温和的笑,“让主公担忧实在是属下的失态,不过我想通了,浦岛可是我真品虎彻的弟弟。” 见他夸弟弟同时不忘先吹自己,她也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蜂须贺担忧弟弟是关心,而长曾弥这样插科打诨似的转移蜂须贺的注意力也同样是关心。 刀剑们之间的感情远比人类的深厚,也许是他们曾为不能说,不能动的冷冰冰的刀剑,所以在变成人类后,感情才会这样炽热和真诚。 她很喜欢他们之间的羁绊和情感。 “而且主公不是说了吗,一切有您在。”蜂须贺虎彻安静的看着她,双目中全是信任,“所以,我相信弟弟也相信主公。” 没有安慰成他们,樱时反而觉得被他们治愈了,这种被治愈的感觉在她吃完饭后还没结束。 吃过早饭,她准备回去等消息,烛台切光忠拿着一盒樱饼叫住她。 她盯着烛台切光忠手中精致的盒子露出疑惑的神色。 “主公说过今天要去其他审神者大人那里做客,总不能空着手去吧。”青年解释。 “……啊。” 她恍惚想起来之前约好了要去某位审神者的本丸,没想到她都忘了烛台切光忠还记得。 “我就知道主公会忘记。”见她怔了怔后才露出了然的神色,青年笑着将盒子递给她。 不过今天她应该会爽约。 她拎着樱饼想,但还是别告诉他了,毕竟烛台切光忠也是一番好意。啊,如果去时之政府总部的话,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可以顺路去一趟。 樱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一会如果去时之政府就带着吧。 “主公不要太过操心,他们不会有事的,而且比起来他们自身的安慰,他们也一定不愿意见到敬爱的主公为他们劳心伤神。”见她低着头不说话,烛台切光忠以为她还在想那几位刀剑男士的事。 樱时眼底下的青色他都看在眼里,刚刚在吃完饭时她也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毕竟平时她就是一位爱操心的人啊。 他含笑望着樱时,金眸中盈着温柔,“主公爱着我们,和主人因为爱着我们伤害了身体,这两种对我们而言是不一样的。” “所以,请一定要保重身体。” 可能是昨晚睡眠不足的缘故,樱时又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了,她道别了烛台切光忠,在他关切的目光下捧着樱饼一摇一晃的离开餐厅。 “主人是不是没有休息好?”歌仙兼定担忧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作为初始刀,樱时有一点变化他都能感觉的到。 “应该是的。”烛台切光忠点头。 虽然她看起来很镇定,但她肯定不会把不安表现出来。 这真是…… 樱时从餐厅出来后,觉得自己就像被狐妖蛊惑的年轻男子一样,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估计再和烛台切光忠多说两句,她就要挂在他身上夸他妖娆美丽贤妻良母(?)了。 春风裹着樱花糊了她一脸,把她从掉线状态拯救回来,樱时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这才觉得脑袋有些清醒了。 真可怕啊……那个男人。她摸着鼻子想。 想起烛台切光忠,她又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了。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了,喜欢漂亮的人不是坏事,但影响工作可就不好了。 回屋的路上她看到在地板上打滚的大老虎,毛茸茸的肚子整个袒露在外,看上去柔软好摸。 樱时左右看了看,这时候刀剑男士们都在吃早饭,应该没人会过来,趁四周无人,她迅速走过去把五虎退的大老虎摁在地上吸了个爽,完美的转移了注意力。感觉再度恢复了往日的那个不动如山的自己后,她留下小鱼干神清气爽的起身回去办公。 大虎子看着地上的小鱼干:??? 它盯了小鱼干几秒,用爪子拨拉了一下,低头叼起来去找五虎退了。 主公给的小鱼干全部给主人吃嘿嘿嘿。 至于五虎退哭唧唧被大老虎塞了一嘴带灰的小鱼干又是后话了。 她心情愉快的回到屋,还未坐下来联络几位审神者,就听“嘭——”的一声,门被撞的震了一震。紧接着狐之助在她的注视下推开门,急急忙忙的跑来,进门的时候还被自己的爪子绊到,骨碌碌的转着圈滚到了她的脚边,整只狐都转懵了,直到樱时把它抱起来揉了揉它的前爪和脑袋,它才缓过神来。 “审、审神者大人!刚刚时之政府来消息了,请您立刻去本部一趟!” 总部的消息来的这么快,看来这件事让他们很重视,她把狐之助放到桌上,起身去内室换衣服。外头狐之助一刻不停的唠叨:“我和几位好友联络过,包括隔壁本丸的狐之助,他们侍奉的审神者也都收到了召集命令,呜哇,审神者大人,这该如何是好,难不成、难不成……” 她本丸的狐之助性格跳脱又话痨,一开口半天停不下来,而隔壁本丸的狐之助跟它性格完全相反,话少又稳重,简直是狐之助中的药研藤四郎。 下意识的发着没有意义的语气词回应狐之助,她绑好了腰带,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坐下来开始化妆。狐之助站在门口左右踱步快要等不及的时候,她拉开门从卧室里出来,低头扫了眼仰着头眼巴巴的望她的狐之助,弯腰拍了拍它的脑袋。 “审神者大人!”它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急的直甩尾巴,“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总部召集的可都是……” 樱时手法娴熟的给狐之助顺毛,原本喋喋不休的狐之助说了没两句便败在她的手下,躺倒了任她一阵揉,等它躺在榻榻米上一脸餍足的砸吧嘴,再一睁眼,眼前哪有审神者的身影。 它急匆匆的跑出去追审神者,整只狐感觉跑的要飘起来了,哒哒哒的跑到传送装置前,只看到像个被抛弃的巨型犬一样的长谷部,并无樱时的身影。 “审神者大人呢?”狐之助跑过来拍了拍长谷部的小腿,试图让他回魂。 “走、走了。”长谷部魂不守舍的说。 喝茶二人组之一的三日月宗近端坐着,笑呵呵的解释:“主公说想一个人,十分果断的拒绝了长谷部一同前去。” “明明,明明之前都会带着我的,我、我……主人你变了!”棕发男人捂脸痛哭, 啊,没救了这个主命,一定是审神者大人怕机器再出故障不让他跟随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狐之助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调出了平日定位各刀剑男士的页面,这时候短距离定位审神者也是可以的。 再追过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恐怕现在审神者大人已经到总…… “呀啊!”狐之助盯着淡蓝色的屏幕发出一声惊叫,整个狐狸都炸开了。 在场的三人喝茶的喝茶,想主公的想主公,没一个理它的。 狐之助急的跳起来抽长谷部的膝盖:“糟糕了,吾定位不到审神者大人,审神者大人恐怕在不在这个……”它说到最后差点嘴一秃噜就把樱时的身份全招了,好在最后一刻憋住了,它跳回去点开联络界面,尝试直接联络总部。 被审神者拒绝后紧接着又遭受了二重暴击的长谷部跪倒在地:“如、如果,我坚持要和主人一起去的话……” 虽然想尽快寻到主公,但他也很清楚这时候如果他贸然传送很可能只会是下一个失踪的。 他艰难的爬到狐之助旁,和它一起盯着屏幕,三日月宗近和莺丸放下茶走过来,和他们一起等着时之政府的回复。 在他们急切的等着时之政府的消息时,樱时也发觉自己到的似乎不是时之政府总部。她看着面前浓密的森林,扭头左右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了这不是时之政府所做的幻境,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也中招了。 她和狐之助有猜测过,也许这次的事故是因为时之政府曾经打开过各个世界大门的缘故,毕竟各个世界都是独立的个体,若是强行打开,也许会造成时空的扭曲。 所以……从她的本丸开始,这些时空就开始扭曲了吗? 她不由得有些担心本丸里的刀剑男士们。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她比较危险吧。 樱时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在陌生的环境里乱转不是什么好选择,可这个地方的灵力很充足,时间久了有草木成精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所以坐以待毙也不是好的决定。她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小纸人和一支笔,刷刷写了几个字,然后对着小纸人吹了口气,看着手心中的小纸人颤颤巍巍的漂浮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慢悠悠的飞去。 这是审神者交流会上一位同僚教的,如果迷路的话可以用这个办法做导航,不过据那位审神者所说,很大几率都会失败,一切都看脸了。 樱时跟在小纸人后头慢吞吞的走,一路上顺带着检查了身上带着的东西,平日里她不太常用手机,这次出门自然也没带。 虽然带了也不见得有用…… 小纸人晃晃悠悠的飘了半天,一路上也没遇到危险,这也是那位审神者加入的术式,能够使小纸人大概率的避开危险,所以这是一个以保命为主体的术。 想来那位审神者也是考虑到大部分审神者都是空有一身灵力中看不中用的弱鸡,才开发出来这样的术式。 她跟着小纸人走了大半天,腿都有些软了,面前还是没有尽头的树林。 她穿着较为正式的和服,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起来格外累人,又走了一段路,她有些撑不住了,扶着膝盖喘了口气,任由小纸人继续往前飘着。等她缓过劲,再抬起头来,便看到小纸人缓缓的贴到一块紫头巾上,随即颇为人性化的舒了口气,满足的蹭了蹭头巾……不动了。 小纸人寻路的这个术大概率失败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如果周围有人也拥有灵力,小纸人可能会被吸引过去。 简直就像是闻着腥气的猫啊。 苍白到没有血色的手把小纸人和头巾分开,樱时还看到小纸人似乎不满的抖了下身体,这可真是奇怪的术式啊……她心想着,便见手的主人拎着抖成栓子的小纸人转过身。 俊秀的容颜上带着浓丽的妆,双眸不带一丝情感,但在望向她时,眼波流转间却犹给她多情的错觉,即便看惯了本丸中妆容各异的刀剑男士,面前的男子还是让她忍不住心里头感叹了句风华无双。 男人看到她也不出声,似笑非笑的走上前,将不停扭动的小纸人递过去。 “还给,你。” 樱时心想,人美声甜(?)说的大概是他这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