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熠一愣之下笑了出来,若说昨晚睡在这张床上的有谁在意这个,他确信至少不是自己。他是知道谢观南嘴硬心软的,必定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酒楼一走了之,所以才敢装醉。只不过起初他以为谢观南会找个客栈把他放下,并没料到他会背着自己回家。
明明还有意识,却让走路也摇摇晃晃的谢观南一路背着他,对此季熠也有些后悔,可当时势成骑虎,他趴在人家背上,是真的一动不敢动。到了家,他还记得谢观南替自己擦了把脸,但之后他像是真的酒劲也翻腾上来,竟不知不觉真的睡了过去。
“我醉了,不记得做了什么。”季熠下床拿了自己的外袍披上,洗漱好坐到了桌边,他抬头看谢观南,“我夜里折腾你了?”
“没有。”
咦?季熠被谢观南过于迅速的回答弄得终于醒过神来,这小捕头今天的神情有些古怪,他不记得昨晚做过什么失礼的事情,但谢观南今日看他的眼神和说话的态度确实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观南?”
“啊?”
谢观南猛地从季熠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只觉得脊背窜上一阵酥麻,他从不知道这两个字从别人嘴里念来,能有这样的效果。
“这名字好听。”季熠很纯粹地赞赏着,“有什么出典么?”
“我阿爷让个大和尚给取的,大概是哪本经书里的。”谢观南说完,捧起自己那碗粥开始闷头喝。
“哦……”看到对方躲闪的视线,季熠此刻确定,这小捕头是真的有点不对劲了,可他并不不想让人过于不自在,于是收了玩笑的心思,“‘我观是南阎浮提众生……’,你父母爱你之深远,大约从起名时便开始了。”
父母给孩子取名,总是冀望着吉祥如意或远大前程,诸如此类的想法罢了,大和尚给的这个名字是盼着他端正做人,也没什么稀奇的,总不成季熠的父母不盼着这些,而想养个废物或混蛋出来?
想到这里,谢观南不禁斜了一眼边上的人,昨日喝了一晚上的酒,他还真没从季熠的嘴里听到几句他家里的事,倒是自己的那点底被这人一来二去套得差不多不剩啥了,他这几年的捕快真是白当了,本事全还给了师父。
人一旦到了过于安逸的环境就容易懈怠啊,谢观南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认真自省起来。
简单的清粥小菜两人很快吃完,谢观南习惯食无言,季熠初次登门也客随主便,期间再没说过什么话。
饭后季熠捡回簪子把头发重新梳好,说想去镇上走走。
谢观南本想说,你自己走去呗,但对方用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他,叫他一时又没了主意。人在自己家里,客人没说告辞,他这个主人难道要下逐客令吗?休沐日不用去衙门上值,让谢观南仅有的正当理由也不复存在。
磨磨蹭蹭把碗筷收拾好,谢观南终究还是陪着季熠出了门。他始终没发现,自己想要拒绝季熠的话,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只是他从一开始心里就没有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