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看到手机里最新接受到的调查内容,冯彤恍然意识到,自己被时舒给摆了一道。
时舒要给她的助理出气, 居然把她也拉下了水, 这是惦记着那天晚上,她在她这儿的那一笔帐呢。
“以蛇还蛇”这坏点子明明是时舒想出来的。
但这会所却是她冯彤开的,彩头也是她冯彤提供的,时舒出完气了, 现在也拍拍屁股走人了,剩下来的烂摊子可都是要她冯彤给收拾的。
冯彤吃了嘴哑巴亏,这会儿坐在包厢里抱臂靠在沙发上, 喝了口茶压惊儿。
她深深呼出口气, 很好, 不愧是爱记仇的小时总, 她的确是做到了, 一石二鸟,把两边都给恶心了一遍。
孟珏也没想到, 时舒居然能够为了她的助理做到这种份上, 而眼前的人……她是不可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的。
“彤姐,您看这?”孟珏:“那位夺了彩头的陈卓白,恐怕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踏入这儿一步。”
“这个年纪,他倒不至于被区区几条没毒的小青蛇给吓到再也不敢游泳,但……在这个地方, 被这群还算在长榆有头有脸的人物围观,足够让他颜面尽失。”
比起受到惊吓, 没面子,才是他这种人真正在乎的东西, 真正受到伤害的。
听了孟钰的话,冯彤漫不经心地道:“那你就把那间包厢的使用权和经营权给到那位小白。”
“恐怕,他很难接受。”孟珏:“挺难堪的,不是吗?”
“时舒不是要看我们的诚意么?”冯彤摆摆手:“借花献佛,你就照这么办吧。”
“至于,那小白,我冯彤送出去的彩头,哪儿有随他要不要的道理?”
“这彩头他是要也得要,他不要也得要,以后谁要定那间包厢,就让找他定呗。”
“好。”孟珏:“那我去办。”
“这不算什么。”冯彤耸了下肩,对孟珏说:“毕竟他毁掉的,是徐助理的前途,是一个少年的儿时梦想,这些都是他罪有应得。”
“你不必为这样的人心软。”
“那如果……”孟钰斗斗胆子。
“孟珏,人和人不一样。”冯彤笑着打断他:“不要在我身上做不必要的假设。”
徐欥低着脑袋,跟在时舒身后,往外面走。
等他抬起脑袋时,才发现这不是他们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
为了避免两个人越走越远,徐欥第一时间叫住了时舒的脚步:“时总,请您等一下。”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拿出手机,熟练地点开手机地图,同时判断出了这条路是否能走出去,离停车场有多远,是原路返回少走路,还是直接走出去少走路。
“怎么?”
徐欥很快将得出的关于路线的结论,分析给她听,时舒听完,只是“嗤”了声,不屑地评价了句:“知道你是交通达人了,我是路痴。”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欥好脾气地解释:“助理的工作职责原本就包括了熟悉地图,组合各种交通路线。您是总裁,您有助理,有我,您的时间原本就没有必要过多地花费在这种小事上。”
时舒继续往前走,明知道她这条路一直走到底,会沿着整个会所外围绕一圈,但劝说未果的徐欥,还是抿抿唇,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是总裁,她想走哪条路。
那他就跟着她走哪条路好了。
两个人影子随着步伐的快慢,不断在地面上交叠,重叠面积一会儿拉大,一会儿又缩短,直到彻底分开,再没有重叠。
徐欥继续好脾气地解释:“我不是为了证明我是交通达人,才劝您原路返回的。”
见时舒不理他,他又说:“我也不是因为自己不想绕远路而考虑。”
仍不理。
“我是因为……”他有些急了:“因为您还穿着高跟鞋,我担心您走太多路,等会儿,小腿会发胀发酸。而且高跟鞋皮质硬,走太多路,还容易磨损脚部的皮肤。会影响您晚上的睡眠质量。”
她不理。
回应他的,就只有晚风抚面,发丝轻扬。
高跟鞋拍打地面的清脆响声,绕着耳。
……
他们是从后门出来的,徐欥意外地发现,这是条樱花大道,道路两旁栽种了高大的樱花树,树上挂着祈愿的玻璃球,晚风一吹,清脆动听。
刚好和高跟鞋敲地的声音编织成一段沉浸动听的交响乐,缓和婉转。
与前门的音乐和喷泉,热闹的气氛不同,这里另有一种僻静安逸的感觉,很适合两个人安静地走着,然后说道一段往事或者心事。
这会儿天黑了,路灯开着。
徐欥和时舒走在这一条落满晚樱的樱花大道上,沉默着走过一段路程。
她的脚步尖脆,他的脚步沉闷。
因为时舒不理会他,徐欥就跟在她身后默默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挺惹人烦的,但还是决定不再多言什么,不再让那种被嫌弃的程度加深。
四月晚樱,樱花成簇开放,铺满大片大片的树枝,枝头的樱花挤不下了,时不时地被挤下枝头,随着风飘飘落落,落樱成荫,便成了一条樱花大道。
似乎是又有意提醒着路过的人,它是一段又一段故事的看客和听客。
时舒的脚步开始变慢变缓,她穿着足足有七厘米的高跟鞋,这种高度的鞋跟不适合走太多的路,她原本就应该坐在汽车里,去哪儿都有司机跟随着,跑前跑后。
但这后门人烟稀少,他又不可能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他去取车。
也……也不是没有别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