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如今早非吴下阿蒙, 轻易的小事,很难让他脸上变色。
“顾家已经知道了?”她想了想,问。
江凌点头。
原来今日朝堂上, 景阳侯直接被御史参了。
罪名是:治家不严, 纵妻行凶。
锦鱼听了这个罪名, 一颗心都吊到嗓子眼里, 忙问详情。
原来御史弹劾景阳侯包庇许夫人杀了一个姓文的妾室。
说这文氏,有儿有女,恃宠生娇,与许夫人发生争吵,许夫人便暗中给她下毒, 说她染了传人的不明恶疾,送到家庙之中。不久一个姓王的心腹妈妈去强灌了附子汤,毒死了她。文氏被送到家庙之时, 便自知命不久矣,暗中写下了冤情,交托给了小尼姑, 送给了她的姐姐, 让日后寻机伸冤。
锦鱼每听一事, 心口就紧绷一分。
顾家下手真是又快又狠。
敢上金殿, 直接参奏皇上, 若无真凭实据, 又怎么敢?
说不定顾家一早就在暗中调查卫家, 不然万无可能这么快就查出这样十几年前的阴私案子。
这文氏,多半就是锦芬与卫三郎的生母了。
亏得她娘去了庄上十五年, 安安稳稳的。不然说不定,她也跟锦芬锦兰一样, 没了亲娘。
可是既然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怎么文氏的姐姐一直拖到现在?那封信到底是真是假,谁又能证明?
锦鱼便追问江凌。
江凌道:“那御史当场便将信呈了御览。皇上看完震怒,当即命大理寺左断刑司即刻羁押一干人等,彻查此事。又命岳父暂停兵部尚书之职,闭门思过,待案子审结再作打算。”
锦鱼虽不至于惊惶失措,可也明白兹事体大。皇上这是分明未审已经信了。只是到底她爹也是位高权重有几分圣宠,这才暂时缓了一缓。
景阳侯府危在旦夕,也难怪江凌面色沉重。
她想了想,便问江凌如果审出来,确有其事,会怎么处罚。
江凌道:“许夫人轻则流放,重则弃市腰斩。便是侯爷,说不定也得丢官弃爵。甚至还可能流放充军。”
锦鱼身子不由轻轻颤抖起来。她是出嫁女,除非真是谋反这样诛九族的大罪,否则都扯不到她的头上。但是她娘她弟弟老太太她爹怎么办?!
江凌见吓着了她,忙抚了抚她的背,道:“不过,我看光凭那封信,还有文氏姐姐一人之言,他们还做不成铁案。你放心,就算她们指证了王妈妈,只要王妈妈一口咬定,当初灌的不是什么有毒的附子,而是治病的附子,这都十几年过去了,如何证明当初灌的是有毒之附子呢?焉知不是文氏自己疑神疑鬼?”
锦鱼于药理上虽算不上精通,但也略知一二。
附子汤是温经散寒之良药。只是附子需要去皮炮制。否则剧毒,几钱便足以致人死地。
王妈妈对许夫人的忠心,也毋庸置疑。若是王妈妈无论怎么受刑都不认罪……,那么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有此一事,不管真假,皇上对景阳侯府,对许夫人,必定都恶感倍增。
锦心作为许夫人之女,是必不可能此时再得诰命了。
敬国公府,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替锦心请封,去触皇上的龙鳞。
顾家这一手,真是进可攻退可守,又狠又毒,还叫人抓不出一点把柄。毕竟就算人人心里都猜疑那御史是受了顾家指使,可又哪里能找到证据?!
真是叫江凌说中了。如果许侍郎真的手中有了顾家的把柄,顾家还真不敢如此轻举妄动。
可是这事也是奇怪。
昨天她才发现有事,今天顾家就把她爹告了。
莫不是顾家在卫家这边安插了人?所以立刻先下手为强?
仔细想想,现在顾家不但告了许夫人,还告她爹知情不举。前一项物证是文氏遗书,人证是文氏姐姐。可是后一项,他们又有什么证据呢?
锦鱼忙问江凌:“那他们又凭什么认定父亲知道此事?”
江凌叹了一口气,道:“说是当时大文氏曾经找过侯爷,没敢拿出信来。只说了有这么回事。侯爷听了一口否认,还拿了一百两银子堵了她的嘴。因此这大文氏自知告不准,便收了银子,不敢再声张。”
“这位大文氏,如今可还活着?”
“活着。”
锦鱼一点也不意外她爹会是那样的态度。
以前她爹多相信许夫人啊。
大文氏还活着,这事怕是凶多吉少了。
就算江凌说得对,这些人证物证不够确凿,可是一旦打起官司来,拔出萝卜带出泥,还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来。
顾家这是要灭了卫家啊。
她又怕又怒,后背又被江凌轻轻地安抚了几下,就听江凌轻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许夫人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侯爷这边。而侯爷的事,主要还是看皇上还想不想继续用侯爷。我总觉得……顾家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我担心……是有人想要侯爷兵部尚书这个位置。”
锦鱼一怔,脑子里冒出一个人——诚亲王。
上次在宫里,诚亲王吃了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