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提了一桶水上来,那人蹲在木桶前,也不计较水的浑浊了,掬起水,洗了脸上的污垢。
此时,一个俊朗的面孔出现了。
“肃王?你真是肃王?”郑博望颤抖着声音。
很快,他跪下了。
郑闺美拉着父亲,“肃王?甚么肃王?”
郑博望侧头说:“还不赶紧跪下!他就是质悯帝的七弟!”
她只好也跟着跪下了。
山民看郑博望父女跪下了,也不得不跪下。
肃王扶起三人,“在江湖上,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以后暂且以七公子相称罢。”
老汉走过来,拿着一壶酒,灌了几口,指着肃王的鼻子,“哪来的骗子?竟敢称肃王?若真是肃王,我要宰了你!”
“我与你有何过节?你总是缠着我,与我为难?”
“为何?——我的两个儿子去了边关,丢了性命!我家断了香火,老婆子也死了。你说我不怨你们皇家,还怨谁去?”老汉的鼻子红红的,头发乱糟糟的。
“我并没掌兵权,你的儿子又不曾在我的麾下,即便是战死,也不止你儿子,还有千千万万的勇士,为国捐躯!”肃王说得义正词严。
“别在我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谁不知道质悯帝被氐人抓走了,现在生死不明。你们这些王爷,不仅不派兵去救,还互相攻打,战乱不休。我看啦,像你们这样的人,都得死!”老汉说的话很尖锐。
肃王气鼓鼓的,揪住老汉的衣领,“若不是看你是老人,我一刀劈了你!”
山民把老汉拉到了船舱里,劝其看清形势,别招惹肃王,“那可是要灭九族的罪啊。”
老汉醉醺醺的,大言不惭,“我还要、要灭他九族呢。”
山民拿着酒瓶子,拼命往老汉口里灌酒。
老汉昏昏沉沉,躺在床板上睡了。
山民弓着腰劝解肃王与老汉的矛盾。
“他心里有怨气,发泄了,他也就舒服了。”肃王叹了口气。
山民划动着船桨。
而郑博望、郑闺美和肃王谈起了时局。
当郑博望问到肃王为何来到这里了。
肃王鼻子一酸,流了泪,“氐人围城那天,我被质悯帝派去和氐人和谈。氐人狼子野心,叫我朝交出北方二十州的土地。我没答应。半夜,我听到他们的密谋,说要杀了我。我很着急,找了一个机会,便骑了氐人大王的马跑了。往南方去的路上,经过了几个州县,但都很乱,财尽民穷,根本无法抵御盗匪。我很失望,骑马一路南下。我不敢走官道,走得都是乡野小路……来到这里,我就遇到了你们……”
“你哪有金锭的?”郑闺美很好奇。
“是我走得时候,在氐人的大营拿的。当时拿了很多,骑马逃走的路上,从怀里颠掉了不少。到了第一座城池,我立即去成衣铺,买了一件怀里有兜的衣服,换上了……”
郑闺美点点头,“原来如此。”
“您到江南想聚义旗,北上扫平氐人么?”郑博望神情严肃。
“手里没有兵,都是空想。到了南都,见到父皇再做打算罢。”
此时,水流很急。
山民多次划桨,均无力使船靠岸。
“就在江里漂罢,等江面稳定了,再上岸也不迟。”郑博望摸着胡须。
肃王也说话,“别划了。”
山民只好坐着不动。
江流带着木船漂了一里多路。
江面上漂浮着死猪、木板、烂树根等等。
此时,老汉醒了,爬起来,就骂肃王,“看见你就烦,给我跪下!”
山民拉着他,“别糊涂了,说些甚么昏话!”
老汉歪着身子,满嘴酒气,“这是我的船,你给我滚下去。”
“你是不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