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聊些什么?”赵叶枫放缓声音,眉眼修长疏朗,目光清冽而专注地望向张娴儿。
张娴儿的视线被他覆着薄茧的双手吸引,骨节分明的长指扣住茶杯,细看似有不少细长的疤痕。
“很累吧。”张娴儿答非所问道。
赵叶枫摇摇头,嘴角微勾道:“不累,游刃有余。”
“哈哈哈哈哈,你倒不自谦。”张娴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事实如此,你呢,很累吗?”赵叶枫眸色微闪。
张娴儿点点头:“嗯,有些累了,以为已经过了许久,结果一算,过了年也才十二。”
“你变了许多,或许可以不用那么累,再给我两年时间,我可以护住你们。”赵叶枫语气认真道。
“你溺过水吗?”张娴儿笑道。
赵叶枫神色一变,眼神震疑不定:“你......”
张娴儿怅然道:“我溺水过,恐惧,窒息,痛苦,身体被江水死死地裹住,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抓不住。”
“一开始我期盼能有人将我救起,但是最后的念头却是,要是我会泅水该多好。”
“江水......”
赵叶枫身体猛然一震,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与失而复得的狂喜,薄唇微微颤着,眸色渐渐有了水光,长睫垂下,努力克制着不让泪水落下。
他清楚地记得,张娴儿唯一一次落水是在六岁那年,阳山村的溪里。
可她说江水,那分明是上一世发生的事。
赵叶枫怎么也忘不了,那时的绝望与痛苦。
湿冷的江水黑暗寂静,他静静地浮在江面上,直至被江水冲上石滩,才彻底接受张娴儿已经离世的事实。
也对,他都能记起上一世的事,张娴儿为什么不能呢,所以这一世的她不再是聋哑女,她能说会道,利用自己的聪慧改变整个张家。
“你什么时候想起的?”赵叶枫声音略带沙哑道。
张娴儿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他:“嗯?”
赵叶枫不知该怎么说,这样的事情太过玄乎,况且隔墙有耳,他也不能说得太明显。
他只能斟酌着词句,不确定道:“是梦,在梦里,我们是在京城的望江楼初识,那时候我饿了许久,被你发现了,然后......”
“然后我偷偷给你塞了馒头,还把你的水囊灌满了。”张娴儿脱口而出道。
两人顿住,静静地望着对方眼眸中的自己,一如上一世。
“扑哧。”
张娴儿低声笑了起来,直至眼角笑出泪花才停下。
“小姐,面好了。”岁墨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轻声上前道。
“好,放桌上吧,你先下去歇息。”张娴儿不着痕迹地抹去眼角泪花道。
岁墨应声退下,不敢多看一眼,主子的事若是看不明白,就少看少听少知道。
“快吃吧,这只泥炉荷香鸡应该也烘好了。”
张娴儿用火钳敲开表面的黄泥壳,露出香气四溢的荷香鸡,指尖试了试温度,热得刚刚好。
“我来弄,你别烫着。”赵叶枫将荷香鸡放到空盘上剥开外层的荷叶,露出色泽诱人的鸡肉。
张娴儿张开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可别小瞧人,我的手也耐烫得很,上面的茧子可不是白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