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芙此生最为厌恶的,便是农夫与蛇中的那条蛇。 那条蛇代表的那类人中的一个,曾经让她永远地失去了她的第一个,也是她最为重要的朋友。 所以当蒂芙尼对安迷修出手时,她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去打破不杀人的禁制了。 将目所能及的‘蛇’全部杀光。 “他想保护你,不是吗?” 蛇啊,如果你执意要杀死你的农夫的话。 那么,我也不介意当一回鹰。 —— 依芙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天蓝色长发的少女,杀意渐减,血红色的双目回归了正常。 虽然依芙不知道蒂芙尼想起了什么,但她似乎已经不再打算杀掉她的保护者了。 蒂芙尼不是蛇。 依芙眨了眨眼,在心中下了判断。 “别哭了。”她走上前,抚摸着少女的头发安慰道,“把泪水留到预赛结束吧。” 蒂芙尼胡乱地抹着眼泪,弟弟凄惨的面容历历在目,此时听到依芙的话语,竟直接把依芙当成了格兰特,紧紧地抱住了她。 依芙僵硬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被人这样用力地拥抱过了——其实,就连简单的身体接触,她都很少会去做。 她极力将想要发动存在稀释的冲动压了下去,转而回抱了这个轻轻颤动的少女。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悲伤的过去,但请不要将自己的人性抹灭。 这是我们所拥有的,最为珍贵的东西啊。 ——回忆结束 见安迷修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强忍下去的憋屈的样子,依芙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说好的海盗呢,这么听话做什么,不让说还真不说? “你想说什么?”一片沉默中,依芙总算是不再强人所难,解放了在客观上的身不能动、在主观上口不能言的安迷修。 “……小姐,谢谢你能一直待在我身边。”安迷修获得口头上的自由后,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他不知道依芙的名字,只能用小姐二字代替,但感谢的意思却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 “……”依芙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谢意。 因为安迷修短时间内行动不便的原因,如果就这么把他放在这里不管的话,随便来个人都能拿下排行第五的积分。 作俑者蒂芙尼撒手不管的现在,依芙实在是无法放下安迷修不管。 她对安迷修的骑士道精神,可谓一见钟情,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她真的很想和他交个朋友;但同时,安迷修却又是雷狮海盗团的一员,这一点让依芙深深地忌惮着,内心叫喧着赶快抛下他。 矛盾的想法在依芙的脑内数次交锋后不分上下,作为这场脑内战役的结果,依芙决定在安迷修恢复之前守着他,但不会与他有所互动。 后者现在却被她主动打破了,代价是依芙觉得自己更加不自在了。 你真的是海盗吗?! “你是该谢我。”依芙内心虽然波涛汹涌,但表面仍旧连表情都没有变过一下,“你应该还有问题要问吧。” “是……”安迷修答道,显然有些犹豫,“问题可能会有点多。” “没事,你问吧。”依芙顿了一下,“我看心情回答。” “哈……”安迷修有些萎靡,“我叫安迷修,目前正在修行骑士道,请问我可以知道小姐你的名字吗?” 一直被称呼为小姐的依芙也很不习惯。 “依芙。” “依芙小姐。”安迷修从善如流地改变了称呼,“请原谅我先前的无礼,如果我知道在那里隐去了身形的是一位如此美丽的小姐的话,我定不会那样对待您。” 依芙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情有些愉悦。 那是自然,小姐当然是最美的! 于是内心充满了对安迷修的认同感的依芙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好,我原谅你了,下一个问题。” “谢谢你!”安迷修青色的眼眸闪了一下,也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就这样,两人在黑岩洞的入口处一问一答,依芙渐渐放下了对安迷修的戒备,而安迷修也因为感觉到依芙态度的变化而感到高兴。 “安迷修。”依芙突然从说笑中认真的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安迷修微愣后,也摆正了神色表示洗耳恭听。 “如果你真的感谢我的话,就不要透露我的行踪给雷狮。” “雷狮?”安迷修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怎么也想不明白依芙为什么会认为他会把她出卖给雷狮,于是他猜测依芙和雷狮之间可能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恩怨情仇,导致依芙对雷狮避如蛇蝎,想到这里,他就胸有成竹地向依芙保证道,“请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恶党伤害到您一分一毫的。” 兄弟,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不是躺在垫子上的话,可能还会有两分可信度。 “哎……我知道你作为雷狮海盗团的一员,也屈服于雷狮的威压之下,很多事情可能都身不由己。算了,随便你吧。”依芙叹了口气。 什……什么我作为雷狮海盗团的一员……?! “等……等等!依芙小姐!”安迷修顿时觉得这荒唐至极,艰难地从垫子上撑起了上半身,“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了我是雷狮海盗团的一员,但我是绝对不会与那种恶党同流合污的!” 啊,这点也从雷狮那里听说了,安迷修会极力否认自己与雷狮海盗团的关系。 看着依芙一脸毫无波澜,安迷修百口莫辩。 他连依芙为什么会认为他是个海盗的原因都不知道。 “请你相信我!”正直的棕发骑士面色有些焦急,更多的却是那令人忍不住去信服的坚毅神采。 依芙动摇了。 她自然不可能是完全相信雷狮的,也不可能完全相信安迷修。 但是,如果安迷修真的是海盗团团员,他应该在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就放弃掩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难道,他真的不是? 依芙屈指抵在下巴上神情严肃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迷修看着她,心情忐忑。 被认为是恶党,比被嫌弃还要让他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