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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它已经记不清自己活了多久了,死了多少次,杀了多少人。    它的根连接着这个星球的命脉,除非凹凸星球毁灭,它是永远都不会消亡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它开始像那些参赛者一样有了意识,并开始效仿他们的行为举止,从根部得知外部信息。    然后它开始不堪寂寞,试图与闯进来的参赛者交流,比如说,交个朋友啊什么的。    所以有一届凹凸大赛,曾经传出过永恒睡菇没有见人就释放孢子而且成精了的传闻。    它这算成精吗?嗯记下记下,下次遇见参赛者就自我介绍说“嗨你好我是成精了的永恒睡菇”好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死亡的次数渐渐增多,它开始放弃了与参赛者交流。    在他们看来,自己只是一笔庞大的积分吧,自我意识什么的……根本毫无意义。    那一届凹凸大赛预选赛前半段的永恒睡菇是全星球最好杀的高级怪,没有之一,身体柔软无攻击性,也没有那会使人昏睡的孢子释放,所以大赛后半段的时候,很多参赛者都会慕名前来迷雾沼泽碰碰运气。    然而,那时候的它已经放弃了与参赛者交流,恢复了它以前,还没有意识的时候的做法。    见到人就让他们睡过去。    然后冷漠地看着他们逐渐在睡梦中死去,身体消散在空中,元力核飘上空中被回收。    那届凹凸大赛,折在它这里的参赛者数量创了纪录。    ——    它无数次,无数次在恢复意识后的一秒内——它都来不及恢复视野——被一个突然现身的女人拦腰斩断。    那真是,这个星球上,没有任何一个怪活得比我还要凄惨了吧。它在那个女人收工回去后终于有了思考的时间。    恨吗?    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恨意。    ——    又是一次恢复意识,它本已习惯了在苏醒后的极短时间内再次被斩杀,但是这次恢复视野后,却看到了那个它本该恨之入骨的女人静静地坐在洞穴的角落,斩杀它无数次的那把巨剑乖巧地倚靠在一边。    它本该可以悄无声息地释放孢子,让那个女人进入永眠的。    但是它没有这么做。    它静静端详着她的睡脸。    虽然它不恨她,但不代表它对她没有偏见。它甚至觉得那张安详的睡脸无比狰狞。    它身为地脉生物,能够敏锐地感受到它周围任何生物的生命能量,所以当它察觉到那个女人的生命能量不太对劲的时候,它不禁仔细观察起了她的生命。    然后它抽了口凉气。    没想到昏睡的女人瞬间就睁开了双眸,退出了孢子的扩散范围。    想到自己接下来会迎来什么,永恒睡菇哪里还管别的什么东西啊,说话都不利索了。    “等等……Wait等等大佬你等下!桥豆麻袋!STOP!请不要杀我!求你了住手!雅蠛蝶!”    ——    虽然那个女人愿意跟她交流,但她还是把它杀了。    ——    下次见面的时候,她是带着一副防毒面具慢悠悠地进入洞穴的,没有用她那奇怪的元力技能,也没有突然出现在它将它腰斩。    那个女人带来了本该是用在参赛者身上的特效止痛药。    她说。    “抱歉。”    “原来你和我们一样,有意识,会说话,也会怕疼。”    “我之前都不知道,对不起。”    “但是为了赢得凹凸大赛,为了我的使命,我可能……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你不会真正的死去,所以我把你当成了刷分的道具。”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再这么痛苦下去了的话,我不会再来了。”    “因为我很弱嘛,只能在这个大赛中投机取巧。”    什么啊。    什么啊什么嘛——    你要是想刷分,就直接来杀我啊!反正我又不会死!    就算现在假惺惺地拿来了止痛药,结果还不是要杀我吗!    你在祈求我的原谅吗?我的原谅能给你什么吗?    直接来杀了我啊……    如果永恒睡菇有泪腺,它想,它现在肯定哭了。    多少年了啊……    知道永恒睡菇有意识和痛觉的人千千万万。    但会顾及到它感受的人。    却只有面前的这一个人。    ——    它想,它知道为什么它对那个女人没有恨意了。    可能在它的潜意识中,死亡,是一种很美妙的事物吧。    它已经宁愿放弃自己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意识,做回以前那个依靠着本能释放孢子的永恒睡菇了。    从没有人愿意和它交流,自从它有了意识以来,一直在承受着孤寂。    只有在死亡的时候,才能够短暂地摆脱这令人发疯的孤单。    ——    其实止痛药对它并没有什么用,但它一直都没有告诉依芙。    它不能再占用眼前这个人无所谓的时间了。    ——    请你务必赢得凹凸大赛。    活下去,依耶芙特。    永恒睡菇矗立在迷雾沼泽的中央洞穴里,沉睡于地心的根部千年来第一次开始主动汲取养分。    愿它诞生以来第一次的祈祷,能够为她带来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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