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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写信

昏黄的烛火在书房里安静地燃亮。    宣纸砚台铺上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爷,是白甜姑娘。”    缕翩心中蓦然一动。    这么晚,找他有什么事?    “她要送点心给您。”    “进来。”    门咿呀地打开,白甜跨进了门槛。晚间试了新点心出来,她有些高兴,想找人分享。    缕翩俊眸一瞟,见她拿来的又和白日里的不一样,她几乎每天都换着花样做。    是特意为了他吗?    食物放置桌上时,这次她没立即离去,踟蹰了会儿,接着缕翩见她欠了身——    “你来得正好,替我磨墨。”他突然启唇,打破了彼此之间的寂静。    欲离去的白甜一怔,有些微的茫然。    “知道磨墨吗?”他又问。    白甜点头,才缓步走至他身侧,拿了墨条,对着砚台轻轻研磨起来。    “倒挺熟悉。”缕翩笑道,便拿起一旁的书信,拆了开。    白甜唇瓣欲张,张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就看她想搞什么花样。缕翩偏偏故意不理她,展开了折成心型的飘香信纸,径自阅览起里头的黑字。    缕翩哥哥:    父亲病情好转,甚想念京城生活,即日将重返回京。缕翩哥哥收到这封信时,春婵已在路上……    白甜在旁,一边磨墨,一边静静地觑视缕翩英俊的侧脸,看着他对着信纸的眸光变得温柔,看着他唇畔沾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原来,他还有这一面啊……这六年来,她看了他这么久,却不曾见过。    是谁呢,能让他有这一面?    想的同时,缕翩已读完,将信纸摊放在了一侧,白甜因此看清楚了信纸里的内容。    信里头写的无非是一些一别经年,诉些相思,情语缱绻,及当地趣事见闻的话儿……    身旁的男人有动,却是缕翩举起毛笔吸饱了她磨好的墨汁,而后笔尖落在了桌面摊开的宣纸上。    春婵妹妹:    烛光柔弱,苍劲的四字出现时,白甜瞳孔猛然一缩,像被刺酸。    接着,洋洋洒洒的字写满了近一页。    时光无端流淌,他觉得她应该说点什么。    刚才,她不是想说什么吗?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够了。”缕翩陡然出声,“你发什么呆,早不用磨了。”    “对、对不住。”白甜回过神来,慌乱地倒歉,蠕动了唇,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出口。    “你想说什么?这么晚,该不会单只是为了送点心过来吧?”缕翩撇嘴讥道,说的同时,拿起纸张呼了呼,又放回桌面,等待字迹风干。    进了书房后,她才发现他忙,于是不好意思开口,既然他主动问了,她便也鼓起了勇气。    “倘若缕翩公子,去颜王府了,奴婢可否同你一起回去看看吗?”    “不行。”他很快否决。    “为什么?”她问。    “你才来几天,就想回去了?”他抬眼望她,“这里很闷?”    白甜摇摇头。“奴婢好些天没见到奶妈了……”    “简单,叫人把她送过来。”    “那、那还是不要了,奶妈身体不好,不能让奶妈劳累……”白甜喃喃。    “身体不好,很怕冷吗?”缕翩将先前阅读完后放置一旁的信纸简易折好。    咦?    “不然,为何这种天气还穿着盘扣的立领?”    奶妈也是爱美的。白甜笑了笑,“奶奶嫌自个儿脖子不好看,想遮住。”她的笑容,在看了他放书信的抽屉后,凝了住。    一叠……抽屉里面有厚厚一整叠的信纸,那么高,这是这几年他与戚姑娘来往的书信吧,他都有收好。    白甜长睫垂下,继续开口:“明日十五,缕翩公子会去颜王府吧,奴婢可以跟着一同回去吗?”    “不行。”缕翩再度否决,将抽屉关好,他对她展颜露齿灿笑,“更何况,近日,本公子没有去颜王府的打算。”    耶?缕翩公子不是每月十五都要去找少宛娘娘那里结算的吗?    “缕翩公子什么时候去颜王府呢,奴婢也想跟着去一下子,去一下子,不要紧的。”她双手绞着绸裙。    缕翩睇她。“颜萝不许你回去。就算我去了颜王府,你也不许去,只能待在这。你听不听你颜萝郡主的话了?”    白甜默默不语,半晌应了声:“哦……”    缕翩哼笑。“你对你主子还真是忠心耿耿。”每次只要一祭出颜萝,她就什么都说好。“现在由我代替当你的主子,你是不是也要对我忠心耿耿?”    白甜无言,点头。    “我叫你往东的时候,你是不是就不能往西?”    白甜瞠大眼。“……缕翩公子不会做为难奴婢的事。”    “这可难说。”缕翩开始心不在焉地翻动桌上的书册,懒问道,“还有事?”    白甜想了想,顿了一下,屏息细问:“缕翩公子,你说,可以见到银狐公子,怎样才可以见到银狐公子呢?”    缕翩面色陡沉。说要见奶妈,八成是要去见阿农,见阿农,多半是为了银狐公子。越想他脸就越铁青。    原来啊,这几日里,她那么殷勤地对待他,全是为了那个银狐公子,真是好极了!    就看她能殷勤到何种地步!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他冷淡道。    她表现得还不够好吗?     “不懂?”他盯着她,缓缓笑道,“让我高兴,我高兴了,自然会带你去见银狐公子。”    “所以,缕翩公子,你是真的有办法,真的可以让我见到银狐公子吗?!”白甜语气里含有压抑不住的雀跃。一察觉,她赶紧垂首,抿唇,恢复常色。得小心点,不能让缕翩公子把银狐公子和黑衣人联系起来。    缕翩逐渐握紧了手上的书册。    白甜再度小心翼翼地问道:“缕翩公子,怎样的表现才能让你高兴呢?”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呢!    “伺候得本公子开心了,我就高兴。”缕翩面无表情。    白甜像是受教般地颔首。“缕翩公子,奴婢会好好表现的。”今晚得早点睡,明日儿有精神了,再加一把劲好好表现,想到此,白甜福了身,打算告退。    “等下!”缕翩叫住了她。    白甜疑惑地瞅他。    “点心不吃了,拿下去!”他突然发了脾气。    白甜怔忡,然后上前收了盘子,装进食盒,开了门,又关了门,默默退去。    月光黯淡,一阵夜风吹来,拂上了她冰凉的脸颊。    一口……未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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