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假陈泫笑了一声,“诸葛首领,说实话,你其实已经发现了吧。”
“发现什么?”诸葛十七看向水面上浮动的白光,“我只关心我能不能拿到我需要的。至于别的事情,我没兴趣,也不想知道。”
假陈泫闻言颔首,没再多说什么:“诸葛首领果然是聪明人。”
诸葛十七哼笑两声,没说话,而是将衣袖拢在身后,负手静静站在湖边。
他不发疯时,为人还是很端正的。从背后望去,诸葛十七的体态优雅而挺拔,像枝在料峭春寒中挺立的残梅。
只可惜,是草木就要遵循时律,是人就要遵从宿命。
天命难违,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安静的岩洞中,只能听到血液落下的“滴答”声。
鲜血像断线的珠串,沿着迟重林胸前的刀柄末端滚落。
那短刃似乎有加快血液流出的作用,很快,他身前就汇聚了一滩血洼。
身前的衣服几乎被血浸润,随着血液的增加,还在逐渐向下蔓延。
迟重林微微睁开双眼,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绑在腰间的天残剑。
估计是感觉到了血腥气,这剑竟开始不安分地抖动起来。幸好迟重林将它裹得够严实,不然就这动静,它非得把自己甩到地上,再滚进血池里泡两圈不可。
倒是倒安分点啊——
迟重林没办法跟一把剑讲道理,只能把背挺直,再用胳膊将那长剑往前顶了顶,好让它快些沾上些顺着胸腹流下来的血。
毕竟等会儿可能会有用得上它的地方,提前喂饱点套套近乎,说不准在反噬时还能轻些。
做完这些,迟重林又闭上眼睛,将呼吸和心跳降到最低,尽最大限度减缓血液流速、保存体力。
他现在所能做的,唯有等待。
*
“我的仙君大人啊……我真的什么都告诉你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过不去,看在我这么识相的份上,求您留小人一条狗命吧——”
断壁残垣的破屋中,一个衣着狼狈、满脸黑灰的男人跪在地上,不断地对坐在他面前的青年磕头。
青年一身黑衣,脸上的纯白面具被揭下,随意地放在一旁。
而面具之下的那张脸,正是如今被仙盟再度通缉、本该在数年前死于东海的陈泫。
时隔四年,这个早已沉寂的名字再度甚嚣尘上,荣登各大仙门热议榜首,连带着他的最新壮举——半个时辰内杀穿整个宗门,还顺道把人家宗主绑走了。
尽管灵丹宗是个以炼制丹药为主的宗门,不像别的宗门一样拥有丰富的战斗资源,但大部分人为了噱头和听着猎奇刺激,都有意忽略了这一点。
于是传着传着,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故事的版本就从陈泫夜灭灵丹宗,掳走其宗主,变成了陈泫复活后立马屠了一整个宗门,还把宗主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生吞了。
现在随便走进一家酒楼,三桌之内必定能听到讨论陈泫的声音。
“这是修魔了吧!?都开始吃人了!我当年就说,陈贼那厮肯定是个魔修!!”
“太可怕了……他到底想做什么?毁掉整个修真界吗?!”
“各位!重点难道不是复活吗?这该不会是陈无垢的鬼魂从地府里爬出来复仇吧……”另一人煞有介事道。
“我听我老舅说,他家儿媳妇的三弟弟的朋友在灵丹宗扫地,当晚出事的时候他就在现场,说是只看见一张惨白的脸从他面前飘过去——连身子都没有的哇!!”
此话一出,加其有现场证言佐证,顿时引得在场众人哗然!
似乎是担心被陈泫的鬼魂听到,他们后续的讨论声顿时压低了许多。
在一阵激烈的窃窃私语后,众人终于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陈泫此人……当真是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