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广王用力甩开付美人,转身不再给其好脸色。
“陛下,陛下啊!……臣妾一切都是听陛下安排,臣妾何错之有?”刚才还花枝招展的雍容美人,现在一副狼狈求情的模样真真叫人唏嘘。
“带下去。”对于有半年夫妻恩情的女子,都能言辞间这般毫无温度,恐怕除了这个大梁皇帝,她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满额香汗和苍白无血色的面容,让花弄影看起来虚弱至极。而皇位上那双如狼虎般的目光,让她紧咬银牙,将掌心的指尖陷进更深。‘康勤啊康勤,你口口声声说会护我周全,现下却还不出现是何居心?’
突然付美人挣扎起来,转而破口大骂,“朱全忠,你色欲熏心企图玷污积善太后,因其抵死不从竟将其活活烧死,事后还逼迫陛下下旨污蔑……放开我……朱全忠,淫贼……”
“付氏所言,是否属实?”老广王惊愕中质问梁帝。
梁帝不言,自斟一杯。对殿内众人打趣道,“今日家宴,当纵酒当歌。”
“……朱三,你本事了?”老广王见梁帝并不回自己,显然付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原不过砀山一个小老百姓,跟着黄巢造反,唐朝皇帝不但没有诛你族人,反而相继封四度节度使。待你不薄啊!”
“哦?不薄?”梁帝突而起身,众人皆要为老广王倒吸一口凉气。“老子替他出生入死,几次犯险舍命救他夫妇。可他呢?明面上封王拜相,背地里集结杀手暗害世子郴王,断我后人。”
“你也杀了他八名后人,还不能抵世子一命吗?为何还要害了积善太后?……你这是要将我朱氏族人皆引入地狱啊!”老广王颤巍着指向梁帝,怕是思及朱氏日后处境便开始老泪纵横。
“刚才那贱人不是提及其为朱氏诞下一双儿女吗?”梁帝突而发问,老广王大惊失色。
“你,你又要如何?”
“因这贱人搅了老子家宴清净,故要将其子女也一并蒸了。差人即刻去办!”将杯盏中剩余酒水一饮而尽,梁帝面色极为难看。
“朱三!你!”老广王气急,一口气顺不上来,直直昏倒大殿上。
广王其他几个儿孙皆冲上来扶,众人手忙脚乱中无暇顾及周遭。邻座的花弄影只感觉一双有力的手将自己抱起……
温暖的怀抱让她倍感安全,眼皮已经重如千斤沉铁,微光中她仿佛看见师父那柔和的下颌角,心喜之余安心的睡去。‘师父,你已经原谅妍儿了对吗?’
从殿内混出,博王一路疾行不敢丝毫怠慢。要不是入宫前遇到均王朱锽,恐怕他此刻已被梁帝以身体不适送回王府,而他一旦在此时与弄影分开,梁帝再略施小计将弄影留下,这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刚匆忙而至,远远便见到依撑在桌前的弄影。看来他猜得没错,梁帝还是惯用的套路,在酒水中下药。十二年前,他曾在帐内用同样的手段迫害玷污太尉张全义大人的原配夫人,以至其崩溃跳崖,至今尸骨下落不明。
待张大人不费一兵一卒,说服戊城守将投诚归来之时,他效忠的大唐梁王居然拿出张夫人亵衣告诉他,‘爱卿深入敌营冒死劝降,太尉夫人却帐中与侍卫春宵一刻,还以此作定情信物。这种不贞不忠之妇,朕已替爱卿将其沉湖。’
一直夫妻恩爱的张大人怎肯相信这一面之词,可又寻不到夫人踪迹,也不知是死是活,这么大一个悬案也就变成死无对证。至此深受打击的张大人急火攻心,突然就中风卧床不起了。
看着怀里睡得正酣的小脸,他感到无比辛酸。当初邀她留下,说会给她乱世中难得的安稳。她莞尔一笑,说信他。可如今,她才过了半年余,好几次差点被梁帝毁了清白。她来自江湖,本该浪迹天下潇洒自在,卷入这封闭晦暗的宫闱必会断其灵魂。这一世还有那么长,我又该如何守护你?
马车出了宫门,疾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路上皆是匆匆而行的百姓,谁的面上都是一副归家的急切。
“……师父,师父……”她许是大殿上太过紧张,熟睡后难免有些梦呓。手上深可见骨的伤被绢布裹着,博王怕她睡梦中再将伤口扯开,任凭她指尖抠进肉里,就是不肯放开握住她的手。
单手替怀里的她盖上披风,将脸安心的靠在她头上。这个痴情王爷眼角隐约的泪痕,让一边的苦夙看的心事重重……
‘值吗?为了一个你不知来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