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下肚,花弄影只觉周身疲惫,口干舌燥。家宴上,不管她如何避开,总会有些不太熟的后宫妃子冒出来邀她对饮。
酒肯定是动了手脚,不然空凭几坛烈酒,何以使浑然一身内力的她变得酥软无力?
“……博王妃妹妹向来海量,未出阁时姊妹间便听闻了。”面前花枝招展的女人还没有要消停的意思,又端起杯盏来邀酒。
“付美人过誉了。按辈分美人侍奉臣妾公亲,乃臣妾长辈,今而以姊妹相称实为不妥。”按下付美人正欲‘先干为敬’的杯盏,花弄影将‘侍奉’一词故意说的偏重,听的面前美人儿脸色煞白。
这个花枝招展的付美人,一月余以前身份还是梁帝亲大哥家中长媳,仗着自己颇有姿色,半年前留宿宫中亦都成了常事。后因其夫君两月前突而暴毙,她才得圣恩垂怜改嫁皇帝。然这般蹊跷之事,其中详情想必不可公诸于世之处定是骇人听闻的。付美人自觉不讨好,面上又不好发作,硬生咽下这恶气灰溜溜的端着杯盏走开。
其他女子见付美人受了气,也都各怀鬼胎不敢再上前邀酒。
不知是何药,药效竟如此霸道。她想运气镇压,却总不能集中神志。藏于左袖内的素手早已染红,她不能昏睡过去,尖尖的指甲嵌入掌心,钻心的痛此刻已然是她挣扎边缘的救命稻草。
对面一身黑金丝虎纹长袍的郢王似笑非笑的朝她举杯邀酒,对这个传说中战场上犹如暗夜罗刹般的王爷,她也只是曾听苦夙谈及过此人。梁帝没有立储,所以这个郢王和博王府的关系,想必还不会好到出手相救。着实看不透他意味声长的模
样,花弄影不知郢王此时与她眼神接触,可否是某种暗示。
额头上已经隐约冒出些薄汗,硬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待药效还没完全爆发之前,她一定要安全走出宫门。
只见恍惚中,对面郢王端着杯盏跌跌撞撞朝自己走来……其面色绯红双眼迷离,一副喝多的醉汉模样。“久闻王氏嫡女端庄娴雅,本王早已垂涎于汝。然,今日一见果然人比花娇,岂止端庄娴雅,简直惊为天人……”
“哼!荒唐!”邻桌广王朱全昱将手中杯盏狠狠一拍,因为年纪颇大四肢不大灵便,手中刚才还握住的骰子也一并拍飞。
广王这动静不小,瞬间宴上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觉得莫名其妙。
“……大哥何出此言?”梁帝推开依偎胸前的付美人,倒是表现的对这个兄长一言一行很重视。
广王颤巍着站起身,指着瘫靠在博王妃桌前的郢王破口大骂,“这般浪荡子,趁兄长不在便戏谑家嫂,简直衣冠禽兽!”
闻言,殿内众人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梁帝从王位上下来,行至花弄影面前。感觉他每走一步,周身空气都稀薄一分,花弄影只觉眼前越来越模糊,手中紧攥的最后一丝痛感都快耗光。
“大哥以为,该如何处置郢王?”梁帝只手揪住酒醉的郢王衣领,生生将已是壮年男子的郢王朱友珪拖起,朝广王脚边推去。
“这……”老广王一时语塞,突而转念指向付美人。“男儿娶妻纳妾名正言顺,可像这般无贞荡妇,亡夫尸骨未寒现下就来蛊惑陛下,实乃伦常所不容。当处以车裂……”
“啊!圣上臣妾冤枉啊,圣上……”
“哦?”梁帝轻轻蹙眉,再看一眼付美人,嘴角扯下诡异一笑。“车裂之后这美人儿四分五裂的可惜了,这也非寡人乐意看到的。若,将美人置于蒸笼烹熟,既能完好无缺亦能与众位食之……大哥,如何?”
付美人吓得花容失色,开始失声惊叫,语无伦次。“啊!圣上,一日夫妻百日恩,圣上看在臣妾这半年来的尽心服侍,可否网开一面?……对了!父王,父王您快救救儿媳吧!儿媳不想死啊……”
“你……”广王心善,一见付美人哭的梨花带雨,便又有些犹豫。正欲开口求情,被付美人一把冲过来抱住双腿。
“儿臣嫁入朱家这十年,侍奉公婆服侍夫君,为朱家还留有一双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公公看在此等情分上,可要救救儿臣。”
不提此事也罢,老王爷本就打算替她求情,可她居然还有脸提他可怜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