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驼山常年枝茂葱郁,大片植被下隐藏着各类飞禽走兽,当然也不恍食人凶兽。
此间曾因凶兽类捕食过路经行人和农家猎户,故官府多次出兵进山搜索。这说来也奇怪,那么多批官兵围山除害,就是寻不到凶兽半点影子。可待官兵一走,那鄂驼山又恢复从前凶兽横行的局面。
长此已久,鄂驼山附近便再也无人敢居住,也无人敢独闯。
待博王府亲兵一行乔装来此,路边皑皑白骨甚是骇人。有胆小亲兵更是吓得不敢再入,便被队伍指派回城中接应。
这一去便是山中数日不得归,苦夙立于庭前静观香炉上袅袅白烟。若有所思间,下人皆轻手轻脚不敢叨扰。
那日胆小不敢入内的亲兵,一出现在城门附近便被射杀。死时是万不能想到,正是因为其知晓此行目的,才引来这杀生之祸。
此一去,便是归不得啊!
鄂驼山某处幽暗的石窟内,她正宁心闭目。
洞中本就狭隘,些许动静在此间都变得异常清晰。这些日子以来,她不知外面已过几时,也不知现下时局如何,只有那洞中流潋水滴在告知她这方寸间的动向。
每每水滴声变得不再匀速,就是那淫贼和他手下那些豺狗临近了。她已然推演过好几次,水滴在这狭小的洞中渗漏,本无风向使力,自然垂落于石头上的速度自然均衡。可每当有人从外面进来,便能将洞门口的空气挤压进这洞窟中,受这挤压便形成微弱的风向。
这风向势微,于人体来说是无任何作用感知的。可水滴不同,水滴轻而薄弱,一旦随这风向推压,便紊乱了匀速的渗漏。
她看不见天地,也看不见除这些狗贼外的其他。时刻数着水滴的声音,让她表面上闭目熟睡,内心却警醒的很。她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契机,离开这个鬼地方。
依稀间,刀剑交错的声音隐隐传入。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幻觉所致,可逐渐由远变近的嘈杂让她再忍不住心中澎湃。
强忍喉中苦涩和恹措无力的身体,她用指甲抠住不平的岩面,一寸一寸的爬向水滴落下声音最清晰的方位。
手指已经磨坏血肉,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随着水滴声的清晰,打斗的声音也渐渐清晰。
“……哈啊……啊哈啊……”喉中已经干涸许久,她已然唤不出音。
她很清楚,这恐怕是她唯一能重见天日的机会。无论此时在外面是何人何事,也不管会不会是另一个炼狱的开始,她此时也只渴望光明。
努力撑起自己,开始四下摸索。终于寻得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她欣喜万分。
顺着水滴的方向,她开始有序的用石块敲击岩壁。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边击打,一边附耳岩壁。她从未如此充满期待,又一面绝望透顶。
打斗声截然而至,她心下亦是五味杂陈。
她期待,这方与回鹘人兵戎相见的人胜了,终了能觉察到她的动静。同时,也对回鹘人胜了充满恐惧和绝望。洞外情况她并不知,一颗悬着的心教她时刻警惕着。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停抬手敲击岩壁。‘师父,絮妍一定会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替你披荆斩棘的机会。师父,你要相信絮妍,我一定可以护你一生的。’
良久过后,她不知已击打岩壁多久,只觉得周身都已麻木,不痛不乏,不慌不戾……直到慢慢抬不起手,她终于耗尽气力。合上眼睑,一滴清泪滑下。
‘师父……我好想你。’
‘絮妍,你可知败坏伦常乃为师不耻?’‘你我师徒情止于此,即刻离开书院,我便不再深究你失手错伤茯茶之过。否则,就屠戮甘州百余人之事,我都不能饶你。走!’‘师父,不要。絮妍知道错了,我不再杀戮,真的不再了。师父你相信我!师父……’
冥冥中一丝刺眼的光犹如利刃刺进眼中,她惊得用手去遮。恰巧这一抬手,便打翻了侍女正要喂给她的汤药。
吓得侍女连连磕头求饶,“王妃饶命,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王妃?环视四下,熟悉的华丽偏殿。呵,原来绕了一圈又绕回这里。
“我睡了多久?”看见手指上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她猜自那日昏睡后,肯定过了些时日。
“回王妃的话,奴婢是昨日才被指派来看护王妃的。且奴婢当值时,王妃就已是久睡不醒。故王妃昨日之前事,奴婢不得而知。”难怪她觉得这侍女面生。
“罢了。”想必她昏迷之事,苦夙亦是封锁消息了。“既然我已转醒,此药便停了吧!去寻些吃食和清水来,本宫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