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张望下,王爷的马车绝尘而去。
“去买坛酒又不耽误多长时间,王爷这一会儿都等不得了?”
抱着一大坛酒,周来满脸不爽的踱步朝马车方向而去。
郢王府,内院忙乱。
杨夫人正在着手操办一月后,新朝祭祀天恩的仪妆。届时,新朝皇戚皆会享百官朝拜,那个人便会在众人之上,恩泽万民兑现曾说予她的承诺。
“那式样的花,在衣袂角多绣上两朵,怪别致好看的。”
“是,夫人。”
西街找来的绣娘听说是全汴州最好,今日绣的式样自然也好看,杨夫人确实满意。
新朝祭祀的大典在下月,估摸算起还有三十二日。赶制这件百柱牡丹服,日辰虽紧迫慌张,却也叫她不得不心情畅快。
遥想十年前,遥喜被那人抢走,她便再无筹码做见那人的借口。十年之后,高墙外世态变迁沧海桑田,几日前再见那人派来的通传官,她再也抑制不住接到那人顾念的悸动。她在这府上竟十年未曾出门,想来定是那人还念及她的好,这才在十年后来召见。
十年幽禁,足以消磨对一个人的爱和恨。她早已不是昔日那明媚女子,颜上未见斑驳,可那双纤手,到底是历了风霜细纹横生。
这时前厅来人禀报,说是王爷去酒楼定酒,这还没多久就回来了。
杨夫人放下手中绣服,明眸善睐的笑意即刻附于脸上。
“前厅事忙,吩咐下去厨房,给王爷预备些膳羹,届时同我一道端去。”
“是,夫人。”
“绣娘子,叫我瞧瞧你方才起针的方位……”“是,夫人瞧这儿……”
祭祀天恩的祭坛就设在无涯寺,那预算着行进半月的祭天大典,可需他们后眷人等吃斋诵经七日后进坛守着。新朝开元时,并未受九锡之仪,在前朝列国诸侯间自然是一直被诟语的。那人一向又专横霸道,生性不喜受那繁文缛节束缚,可他怎知,即便是新朝初登,没有前朝九锡仪仗和禅让荫佑,他道德上是远不能成正统。
故而,才在敬相一干文臣的推崇下,有了这次的祭天大典。
如今那张氏已病逝,梁宫后位空缺。不得已为之,才将这操持后眷进坛的事宜落在杨夫人手上。
这不王府近些日子进出的人,空前变得多了。这番热闹境况,往常是断然见不着的。遥喜虽然是封了王,搬进了这王府,也算是有这名正言顺的府邸。可遥喜因为她的缘故,听说在朝堂上并不受用,也就没了门庭若市的恭维之辈。
听前厅的小厮说过,张氏那贱人所出的朱锽陷进了谋逆案发配了,收养的朱友文如今是秘密收押着,府邸都被封了,怕是也成不了事。
天大的时机就这么落在遥喜身上。要是她还不出手,为儿子谋算谋算,这母凭子贵的世道,她还如何正大光明的走出高墙。
若是祭天的后眷事宜被她置办的妥帖,到时再笼络那些权贵后眷,为遥喜日后夺嫡定能埋下暗力。
杨夫人深知,遥喜虽是她亲生,可毕竟不是姓朱……
郢王府院第。
方才那马奴受命牵走茯玥三兄妹,说是领去下房寻些吃食,茯茶亦并未多想。
茯茶被朱友珪从侧门领至厅内,小厮侍女们都不曾见着,就被朱友珪转身揽入怀。这下倒吓得茯茶抡拳直捶,口里大骂‘淫贼’。
茯茶不知这王老爷突然发什么疯,领她们从侧门进,若说因为怕领乞丐进门被人说闲话,她还能想得通。可现在,这老爷才掩了门,就迫不及待的轻薄她,真教她恶寒这所谓的有钱人家。
“亏得你长这一张好看的脸面,叫本姑娘被这脸面迷惑了去。没曾料到,你竟是人面兽心,还未等签下卖身契,这就迫不及耐轻薄。”
“你又瘦了。”朱友珪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什么?”说什么呢?茯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可见这王老爷的神情也不像演出来的,一时变得不知所措。
“府中有暗线无数,你是前朝旧人的事,官家怕是早已知道了。将你囚于后庭,原是为了掩人耳目,待我摸清了那些暗线,你才能安然在这府中。”
“什么前朝后朝?王老爷你认错人了。”茯茶越听越觉得荒唐,开始在他怀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