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梁帝身边的内侍说,梁帝最后一次露面已是三日前。
当时是那位郢王府的‘神医’姑娘在寝宫侍候,然后便殿门紧闭,不让人靠近也不传唤内侍们。
朱锽觉得这其中另有玄机,当夜想独自潜入内宫一探究竟,却是还未到殿门外,就被一众带刀侍卫发现。
这明显守卫比往常多了不止一倍。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均王朱锽在躲避侍卫的同时,转而溜去鸣宁宫方向。
这时,鸣宁宫一派寂静。
不同于鸣宁宫外的嘈杂,影妃的宫内并未点起长燃的宫灯,只有寥寥灯盏的余晖在正宫里恍惚。
朱锽知道自己此来有些荒谬,可为了躲避侍卫,他着实有些不得已。
花弄影是何许人,怎可不知有陌生人靠近。她随师父修习的内功精细绵延,五十步之内若有生人靠近,早被她识得。
“何人夜闯后宫,还敢擅闯此处?”
“……影妃,是我。”朱锽也是习武之人,也察觉到花弄影掌中所蓄的内力。未免误伤,朱锽不敢隐瞒赶紧自曝。
这时循着朱锽闪避方位而来的带刀侍卫,已经寻到了鸣宁宫外。二人皆惊讶,相视一眼亦心照不宣,花弄影随即指尖捏起暗器,直直湮灭灯盏上的火苗。
殿外有侍卫请求入内巡查刺客,被值守宫女一口回绝,说是影妃娘娘已经睡下,若是他们敢叨扰到娘娘清梦,陛下怪罪起来可没几个脑袋担待的起。
可那些侍卫都是些不转弯的榆木疙瘩,被宫女这么一喝斥,反而觉得自己男权的尊严被侮辱,其中竟还有拔刀欲砍的。
就在宫女们被明晃晃的大刀惊吓到花容失色时,花弄影寝殿的大门随即打开。
衣衫不齐的影妃出现在殿门前,那些侍卫到是不敢看了。
“鸣宁宫的人竟这般受人威胁,看是不把我影妃放在眼里呀!”
“微臣不敢,还请娘娘看在臣等急于追查刺客的份儿上,恕臣等无礼。”侍卫头领倒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
“哦?既是追查刺客,那还请大人察看仔细些。”
“微臣谢娘娘体恤。”侍卫头领刚做小伏低的朝她哈完腰,转而又变脸朝其身后属下厉声说道,“还不快去搜!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许放过,若敢违抗格杀勿论。”
“是。”
花弄影稍稍侧身,容那些侍卫如鱼灌般涌入寝殿。一脸陌然倒是让那侍卫头领有些无迹可寻。
所幸,侍卫们在她寝宫内搜寻无果,还不小心打碎一件她钟爱的瓷器。顿时被气得大发雷霆,心里发怵的侍卫们也很快被她喝斥着赶了出去。
方才她故意要宫女们作乱,扰了侍卫们搜查进度,为的就是拖延时间。这样均王朱锽才有足够的时间,从这群侍卫眼底下离开。
这些天她因为吃了敬翔的药,佯装有孕在身,几乎宫门都未踏出,也算偷得几日悠闲。若不是今晚听了均王的告知,她恐怕还不知这鸣宁宫外早已变了天。
均王朱锽恳请她看在康勤的份儿上,去帮他探访梁帝寝宫之内,还要尽可能查出那个‘神医’和朱友珪到底什么关系。
她还来不及应允什么,朱锽突然一声‘嫂嫂’,又把她脆弱的心墙击垮。
‘若嫂嫂还愿念及和我二哥那份夫妻情份,就请再帮我们一次。’
在朱锽恳切的眼神中,她终于还是应允了。一个“好”字,仿佛费了她毕生的怜悯,才艰难的说出口。
那就再为‘他’冒一次险,谁叫她欠了还不起的‘情’……
从皇宫逃出来的朱锽,一路不敢停留,绕去花街一带,悄悄褪去身上的夜行衣,这才敢明目张胆的回府。
这一切都太奇怪。朱锽回府后,都不肯停歇一刻,径直去私牢里提审了之前在城外抓住的周来。
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周来,硬是不肯开口说一个字。哪怕朱锽对他动私刑,割一只耳,剜一只眼,或是切一截鼻。
朱锽其实打心底佩服这个侍卫,只是他们始终站在对立面,他便是再欣赏,也不可能宽恕周来。
至于那个一起被抓回来的西疆人,鞭打不过半天,就老老实实交代了他此次入境,也只是受人所托来解蛊,关于郢王府的其他,便不可知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背后那人的操控之下。或许他当日去城郊驿站抓人,也是一个圈套,一个看似能推翻郢王府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