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父皇也是见过的。”朱友珪一想起茯茶,嘴角的蜜意就再也藏不住,“正是四个月前被父皇从郢王府接走的……”
“就是那生的枯槁消瘦的黄面女子吗?”朱锽突然插嘴。
这一插话,倒是让梁帝有了些印象,当时那憔悴如鬼的女子,真叫他有些倒胃口。真不知瑶喜堂堂大梁天子的儿子,什么绝色的女子得不到,偏就看上那么个丑八怪。
“朕记得她,貌丑枯瘦!”
朱友珪本想反驳两句,可一思索到当时茯茶确实因蛊毒消磨的不成人样,确实也有些憔悴不堪,也就将嘴边反驳的话生咽下。
“如此样貌,实难做我朱全忠的儿媳,瑶喜若非此女不可,大可将其收房,而非娶做正妻。”
“父皇……”朱友珪刚欲求情,却被朱锽大声抢了先。
“父皇何不就此成全了三哥,就念在三哥不分昼夜的监工这座仙岛,这份孝心和诚意,父皇还有何事是不能答应的呢?”
“……你可想好,如此难登大雅的女子,你确定要娶为正妻?”梁帝很严肃的再问了一遍。
“瑶喜,万分确定!还望父皇成全。”朱友珪此时脸上的坚决也是严肃认真的紧。
梁帝微阖的眼睑里,灰暗阴狠的目光让一旁的朱锽心中窃喜。
当年二哥所受的夺妻之辱,他定要帮二哥还给朱友珪。很快,这个营妓生的野种,就会尝到生离的滋味,只要一想到他会因此痛苦,朱锽心里就激动不已。
从来也就不遵从礼仪教化的梁帝,竟是连黄道吉日都未敲定,便恩准了朱友珪三日后的大婚。
这一切都仿佛太顺利,也让朱友珪说不出哪里不对,可就是一看到朱锽,心里就会一阵发怵。他解释不出这种情绪,可大婚将至,他也不愿在这节骨眼多生枝节,还是等他成了亲带着茯茶一起回莱州,之后便是他们再有什么算计,他都不想再过问。
这两日,梁帝总是来高台观察云雾下的少女,不时还会因为她的笑颜而发呆。
他那日说她貌丑枯瘦,实在不该。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又想和儿子抢女人。
这邪念,怎的说有就有?到底是什么,将他变得如此可怕?是权力,还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不知哪里来的决心,朱全忠居然亲自摇着小舟,直奔那湖心小筑而去。
他在烟雾中穿行,很快就抵达小筑的门前石阶。早在小筑屋檐下眺望的茯茶,不知在发什么呆,就连朱全忠已然靠近也未觉察。
近观眼前的佳人,朱全忠躁动的心无比澎湃,刚要伸手去握她散在背后的发,却被她感知到。
她恍若受惊的小鹿,一双杏眸充满了恐惧,双手环在胸前,身体都缩去了墙角。
茯茶刚刚在回想曾经在郢王府的时光,因为她有些想念某人,想念某人怀里的夜幽花香。可回忆里总是参杂着些许她陌生的片段,在一片栀花的庭院内,白衣红唇的男子在暖阳下打盹,身边还有稚狗耍闹。
她不认识那人,可又觉得那人甚是熟悉。她猜想那人是她的亲人,可当自己认同其亲人身份时,心底竟又会生出失落。那人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心底的好奇就像蔓延的岩浆,逐渐焚毁她所有的耐心。
突然一转身,朱全忠的脸竟近在咫尺。
她不可能不记得,当日她在王府前厅醒来,满屋子陌生人,都在以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为首是瞻。一片血腥中,她还依稀能看到前厅遍地的尸体。
虽说蛊毒让她周身无力,可笼罩整个王府的阴森氛围,如今让她想起都会记忆犹新。
这犹如阎王般的人,也不知如何出现在此处,本能的害怕使她不敢说话,缩到墙角里热泪止不住的滑下。
如小白兔般的少女,就像落入凡间的神仙。朱全忠见惯宫里的庸脂俗粉,自然是对这种清透洁白的女子毫无抵抗。越是不假修饰的眼泪,竟越能撩拨他此刻的心。
白色的纱幔被初一的寒风轻轻吹起,朱全忠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头狂兽,扑向茯茶的同时,伸手扯下悬于房梁上的长纱。
茯茶极力的挣扎,却还是敌不过朱全忠分毫……
眼睁睁看着朱全忠那张满是胡渣的脸凑近,茯茶再也不忍看了,闭上眼的那一刻,滑落的泪珠瞬间没入发鬓。
‘待你及笄,嫁我可好?’朱友珪曾经的承诺,还萦绕在耳畔,仿佛他就在眼前般真实。
‘好,我要你的明媒正娶,还要大摆三天的流水宴,让曾经我那些街上的伙伴们都吃上我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