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竹道:“他是自己走的?没有让你派轿子送他吗?”
田世航道:“没坐轿子,他说自己要走几步消消食,其实他晚饭就吃了两口菜,我想他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要去哪儿吧。”
陆风竹点了点头:“多谢国公,我们还要继续查案,就先告辞了。”
田世航道:“二位第一次到我府上来,我都没好好招待两位就要走了,那如何使得?请在这里用顿便饭再走。”
陆风竹笑道:“多谢国公美意,只是人命关天,我们职责所在,还是查案要紧。”
田世航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留。”说着他给手下打了个手势,手下端上来一个盘子,上面摆着两只红包。
田世航笑道:“这点小小敬意,还请两位一定要笑纳。”
陆风竹讶道:“国公这是什么意思,无功不受禄,这钱我们如何收得?”
这时柳茗泉道:“陆捕头,既然是国公的心意我们就收下吧。”说着她从盘子上取过红包塞了一只到陆风竹手里。
田世航见两人收下红包,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我送两位出去。”
他亲自将两人送到了宫门口,刚好碰上杨炳烈和他的侄子杨剑霜来访,田世航立刻满脸堆欢的迎了上去:“杨大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杨炳烈笑道:“今日我棋瘾犯了,想来找国公下几盘棋,不知国公有没有空?”
田世航道:“有空!当然有空!”
杨炳烈看到陆风竹也在一旁,问道:“陆捕头,你怎么会到国公府上来的?”
陆风竹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杨炳烈听后眉头微蹙:“秦公公是圣上身边的人,这件案子干系不小,最好在圣上过问之前就能破案。陆捕头,又要辛苦你了。”
田世航见陆风竹居然与杨炳烈相熟,心中后悔,暗道:早知如此,红包应该包的更大一些。
杨炳烈又道:“你还要查案,这就去吧。”
说罢三人一起走进了宫门,杨剑霜跟在杨炳烈身后,他一直低着头,似乎有意在避开与陆风竹视线相交。
陆风竹问柳茗泉:“你有没有觉得杨大人这个侄儿有些奇怪?”
柳茗泉道:“陆捕头,你是不是查案查多了,所以看谁都觉得可疑?相比于那位杨少爷,我更好奇国公爷包给我们的红包里到底有多少钱。”说着她拆开红包一看:“好家伙,三百两!出手真大方。”
陆风竹奇怪:“我们不过是第二次与田世航见面,他为何给我们包这么大的红包?莫不是做贼心虚?”
柳茗泉大笑:“陆捕头,看来你真是查案查多了。告诉你吧,凡是到国公府上来拜会的官吏,哪怕像你我这样的微末小吏田世航都会给红包,这是惯例而已,跟眼下的案子无关。”
陆风竹不解:“你也说了我们是微末小吏,能给田世航什么好处?他堂堂一个国公巴结我们做什么?”
柳茗泉解释道:“他毕竟是前朝皇族,在本朝当然要夹起尾巴来做人,这是田家的家训,也是他们家能在本朝屹立二百多年不倒的秘诀。刚才你说你不能给他好处确实是真的,可你想给他找点麻烦也不是办不到,比如眼前的案子,死者在死前曾来过他府上,你若是硬要把案子往他身上攀扯,他岂不是会很麻烦?”
陆风竹摇了摇头:“我从没想过做这样的事。”
柳茗泉道:“那是你陆捕头,像你这么古板老实的人不多见,这世上阴险小人可多的是呢。”
陆风竹感慨道:“这种人情世故我确实不大明白,罢了,我们还是查案吧,这就去长春坊。”
长春坊在城西,离十里坊不远,这里的房子都是独栋别院,一看便知是有钱人是住的地方。
柳茗泉问:“陆捕头,你知道长春坊长春两字是什么意思吗?”
陆风竹道:“倒要请教。”
柳茗泉道:“你听过长春真人吗?他是前代一位很有名的道士,当年只身去漠北向当时的漠北大汗传授长生之法,其实是趁机向那位大汗宣扬仁义,劝诫他要少杀人。漠北和西域无数生灵因为这位长春真人一言而活命。后来那位大汗为了逼迫长春真人还俗给自己当军师,给他送去了许多美女,长春真人为了明志,不惜自宫。当然啦,这些其实都是传闻,未必是真,可是呢太监们却看上了这个传闻,于是便将这位长春真人视为自己的偶像,顶礼膜拜起来。连他们聚集居住的地方都取名叫长春坊。”
陆风竹讶道:“你的意思是这里居住的都是太监?”
柳茗泉点了点头:“准确点说都是大太监,一般的小太监可没钱在京城买房子。”
两人来到甲字四号房前,只见门前一对汉白玉雕成的狮子显得十分威风气派,主人家的财力可见一斑。
陆风竹上前敲门,来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只见这人面如冠玉,长须飘飘,是一位美男子。
男子问:“两位是来做什么的?”
陆风竹拿出腰牌,道:“我们是行捕司的捕快,请问这里是秦公公的家吗?”
男子知道两人身份后,脸色微变:“这里是秦公公的宅子,两位官差,请问出了什么事?”
陆风竹道:“秦公公被人杀害,我们是来问话的。”
男子惊道:“什么!秦公公死了?”
陆风竹道:“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男子道:“哎呀,是是,两位官差里面请。在下名叫李泰,是这里的管家,我家主母今天一直在担心,因为秦公公昨晚没回来,哪知却…”
他引着两人穿过第一进院子,来到正堂,他让侍女先给两人奉茶,自己则去后堂请主母。
过了一会,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来到正堂,陆风竹见了一愣,他本以为主母是秦公公的母亲,是一位老妇人,哪知却是如此年轻的一位女子。
女子向着两人作揖:“两位官差,奴家叫晴娘,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陆风竹报了两人姓名,然后问:“晴娘,不知秦公公是你什么人?”
闻言晴娘脸色变得通红,低声道:“他是我丈夫。”
陆风竹听了差点没叫出声,柳茗泉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他露出尴尬的笑容:“秦公公不幸为歹人所害,请夫人节哀。我们来是想问问昨天晚上他可曾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