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孙们一同站起身来,齐声应道。
等姬无由随着镇海公,朝门外慢慢走远。
府中的三表弟——柳亚子,瞧着太子的背影,耳边恰在此时传来女眷那边的笑语,柳亚子朝着女眷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禁出声嘀咕道:“这个太子妃,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二舅舅生的浓眉大眼,闻言训斥道:“我看你读书读傻了,咱们一大家子远在东南,没和庆阳侯府打过交道,你何时会见过太子妃?”
原来府内这位三少爷,自幼不爱红枪,偏偏是个书痴,走哪儿有书看就挪不动脚。所以二舅舅有时觉得自家基因突变,生了这么个书呆子。
“我过目不忘......奇怪,究竟在何处见过呢?”柳亚子忍不住反驳一句,远处,挺拔玉立的姬无由,背影就要消失在假山后面。
“我想起来了,我三岁去太子表兄的书房一次,他的木匣子里有好几幅小像,画的就是年少时的太子妃!”
柳亚子惊喜的一拍脑门,嚷嚷后,就去看身旁的几人,脸上带着“我可真是记忆天才”的得意之色。
“不可胡言!”大舅舅出了声。
二舅舅忙走上前来,粗糙的大巴掌朝着他的脑袋拍过去:“你可闭嘴吧你!”
柳亚子揉了揉被打痛的脑袋,为何说实情,他们反而斥责呢?懵懂不已。
姬无由迈入古朴的书房,才发现书房内摆设很简单:一张长书案、后面排着两列书架、三五张圈椅,仅此而已。
镇海公转过身朝着姬无由使一个眼色,姬无由会意过来,外公这是要和自己交代什么。
姬无由本就站在门旁,手掌一翻,书房的门“哐当”一声关上。
镇海公问了几句朝堂之上的情形,姬无由如实回禀。
听过之后,镇海公沉默了许久,在这阵沉默中姬无由很是惭愧,他未能让母后与外祖,太子妃他们高枕无忧;他无法改变父皇的意志;他眼下也无法扭转朝堂的党派之争、贪污风气。
镇海公探下身,从那书案的抽屉之中,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卷轴出来。
“外公,您这是?”姬无由见他神色郑重其事,心中隐隐有了揣测,依然恭敬地对着外公,轻声询问。
“你被太傅教的很好,你母后这一生心血皆寄你身。身为外祖父,我还没为你做过什么。”镇海公说到这儿,重重叹了口气,语带愧疚。
“外公莫要自责,您承袭爵位、在东南沿海抗击倭寇,保家卫民不说,更是母后与我在深宫之中的依仗。我晓得前朝后宫相互缠绕的道理。”姬无由声一字一句说的缓慢,看着面前老去的外公,说的真切。
又是一声长叹,镇海公将手中卷轴递给姬无由,叮嘱道:“皆看造化,等你回去再看吧。”
“是。”姬无由接过卷轴,摸着那粗糙质感的纸张,脸上禁不住有一丝动容之色。
“外孙感念您的恩德!”姬无由说完就要谢跪。
镇海公上前,一把扶住他的双臂。一双已有点浑浊的老眼,看着眼前年轻的太子,语气深沉:“我知你是个有成算的孩子,将这一切交给你,我放心。只是道路险阻,往后的路可是难走哇。”
说完,镇海公加重了在姬无由臂膀上的力道。
“大道至简,外孙相信得道多助。”
镇海公闻言,上前重重拍了拍姬无由的肩头,赞许的点点头。
等江蕈与姬无由登上回宫的马车之时,姬无由发现,来时是堆满礼物的车厢,搬入了公府;这回去,又是堆满礼物的车厢。
他一双黝黑的眼睛,沉沉地看着江蕈。
江蕈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法子,娇笑道:“没成想你外祖母与舅母那般喜欢我,硬是塞给我这么多见面礼。”
姬无由眉梢一挑,还未见过这么夸自己的。
不过他唇角已被这话惹得微勾,瞧着她静笑。
“你本就惹人喜爱......”姬无由转向车窗,一句轻语从唇瓣滑出,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