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蕈还在掰手指,盘算着众多礼物中,哪些是老夫人身为一位母亲对深宫中的女儿——皇后娘娘的心意。
桂花酒、桂花蜂蜜、荔枝干.....她是要送至坤明宫的。那些珠翠、簪花、还有两罐子可是自己的。
一心二用的她并未听清他低语什么,一转头去瞧他,疑惑问道:“你说甚?”
此刻,姬无由放下车帘,低垂着眉眼将手中卷轴缓缓展开,仔细揣摩。
江蕈也没追问,好奇的探头过来:“你在看什么?”
姬无由面容沉静,将那卷轴往江蕈方向轻移了一些,江蕈这才看清,等看完之后也不由愣住。
这卷轴之上,不仅是东南沿海的地形图,更是隐晦的将排兵、藏兵、屯田等机密给画了出来。
江蕈跟着祖父在凉州军营长大,自然明白这幅卷轴是何等珍贵!
姬无由瞧着方才还小女儿姿态的她,这会儿亦是一副郑重之色,询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江蕈莹白的食指点着图上的一小处,因涉及军机,她本能的压低着声音:“这一处是屯田,”说完手指向右滑去,指着那处深色小标,“这处是藏兵之地。”
言罢,二人都无声,静静对视一眼。
镇海公一生驻守在东南,涵盖七个州府辖区。如今将这卷轴交予姬无由,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不夸张的说,这占据洛国三分之一的权限。别的武将若解甲归田,或许会用这张“保命符”保下半生无忧、保子孙无虞、保世代昌荣。
然外公几乎分毫未动,全保留在原地,他像早预料到自己会来拜访,镇海公府早早地在任上就做了部署,于今日交给自己。
姬无由轻叹了口气,外祖一家待自己,真是恩重如山。
江蕈想着一并带回的那些吃食,不禁也叹了口气:“镇海公府对母后与你,当真是毫无保留的付出,这份情谊我们定不能辜负。”
姬无由轻声“嗯。”了一声。
将她的头搂进怀里,下巴颏抵着她的脑袋。
他眼睛盯着车内那罐红纸黑字写着“桂花酒”的坛子,思绪又将朝堂与后宫诸事,快速分析一遭利弊。
车轮缓缓的驶回皇宫的方向。江蕈见他许久未发一言,安慰道:“殿下,当前局势并非那般糟。”
姬无由不愿她跟着忧心,神色牵出一丝笑意,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说的对。我只是感慨外公与舅父他们为国效力多年,明日早朝就要递交兵符,只怕母后与你在后宫的处境愈加式微。”
近日史贵妃在后宫愈加跋扈,连给皇后请安,她都已懒得装样子,经常不去坤明宫。
三皇子选妃,史贵妃前几日已宴请四品以上官员命妇,家中有十五岁适龄的女郎,皆携往赴宴。
大型宴请、声势浩大远远超过之前太子选秀的排场了都。
世人皆踩低爬高,不少官员觉得这是巴结上贵人的好时机,上赶子带女儿参加宴席。
当然据江蕈所知,有几家老勋贵,并未参与。想到这儿,江蕈忽然想起燕四的来信,赶明儿还需回一趟侯府。
江蕈将思绪拉回,忽然抬起头来,瞧着姬无由,思虑重重的说道:“凉州如今是居金主帅,此人乃右相的人,我须找个时机尽快夺回凉州的帅权。”
姬无由微怔,他担心她在后宫日子不易,她却忧心他大局中西北右相一派的威胁。
江蕈将深棕色卷轴卷起塞入他的手中,:“凉州的巡防图我定要想法子送给你。”
这等子事,是何等艰险,何况她如今人陷深宫。然而,瞧着她那双盛满亮光的星星眼,他想顺着她的心意、哄着她开心。
“嗯,知晓你能干,在此先谢谢孤的好太子妃。”
江蕈听罢,面露欣喜之色,凑上前去咬着他耳垂,低语道:“这般谢人,多没诚意。”
“嗯,你要如何谢?”姬无由剑眉微蹙,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某人含住唇舌。
只听那人笑的龌龊,语带娇咛:“殿下身体力行谢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