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这边浓情蜜意的时候,楚南霜却陷入了从所未有的泥泞之中。
“喂,这几件衣服帮我洗了吧!”
楚南霜低垂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默默地将那几件衣服泡到了水盆里。
少女对她的乖顺十分满意,俯身轻蔑地拍了拍她的面颊,“早这么乖不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吗?”
这般玩弄侮辱的态度,换做之前楚南霜必定是勃然大怒,现在生气却不敢表露丝毫,反而还要陪着笑脸,“是,是我之前不懂事,您教训的是!”
少女心满意足地走了,楚南霜死死地盯着水盆,眼神阴鸷,充斥着恨意。若不是楚娇,自己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在听到脚步声的一瞬间,楚南霜就收起了全部的异样情绪,老老实实地搓洗着盆里的衣服。
“喂,帮我也洗了吧!”
“南霜,麻烦了!”
楚南霜麻木地低着头,要洗的衣服从一盆变成了六七盆。如此一来,晚上的晚膳必定是赶不上了,今天又得饿肚子。
等到楚南霜将所有衣服洗完晾晒起来,已经是月上中天了。两只手已经因为太长时间的浸泡而褶皱脱皮了,揉捏着酸疼的肩膀,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被褥被扔在了外间的地上。
楚南霜愤怒地看向被屏风隔开的内室,透过朦胧的纱,还能瞧见三人的身影,那晦暗的眼神像是要将她们生吞活剥了一般。
然而,最终楚南霜也只是沉默着拾起了地上的被褥,铺在凳子上将就一晚,至少比之前被赶到外面好。
在来到明泽学院之前,楚南霜从来不知道居然有那么多可以折磨人的法子,原本在楚家学规矩时什么打手板、罚跪、抄书都已经是最寻常粗暴的惩罚了。
很多惩罚让人是苦不堪言,就比如让人头顶着盛水的碗还要扎马步,只要水洒下来一次就多加一个时辰,直至站到昏厥为止。
用沾湿的长帕打脸,既不会真的损伤面容,又能打得脸红肿得如同馒头。
再比如对那些绣活不好的女子,让她们用盐水浸泡过绣花针刺绣,针扎到手上,针眼虽小,疼痛却十分明显。
而除了女师傅各个要求严格,稍不如意就会受罚之外,更加可怕的却是自己的同窗。
被送到这里来的女子基本都是家中不受宠的或是犯错的,主要分成了三种类型,一部分脾气骄纵恶劣的,这些人就是因为太过嚣张跋扈被送来这里改造。
一部分是性子冷漠麻木的,这部分人基本都是被家中选中用来为家族讨荣宠的货物。送到这里来调教一番,之后再转送进宫或是送给权贵做妾,为家族换取好处,所以虽然算不上看重,但家族也多少会关照几分。
而剩下近一半的人基本都是家中被忽视被主母厌恶的庶女,这些人几乎都是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性子。
那些骄纵的来了这里无法在老师那里得到特殊待遇,就只能靠欺负那些弱小的来取乐,侮辱、殴打是家常便饭,故意往床褥上倒水,故意害人受罚,将她们当作是奴隶一样去使唤,有反抗的就会迎来一顿毒打。
那些女师傅们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鼓励这种风气的盛行,毕竟从皇宫里出身的人从来都是信奉适者生存、强者为王的生存法则。
那些被欺负的要怪就怪她们自己没用吧!
楚南霜刚来的时候天真地以为很快会有人接自己回去,所以上课经常走神,然后就会被责罚。
第一次被扇了一巴掌的时候,楚南霜怒而奋起,反手就想打回去,只是被轻描淡写地拦下了。
“你敢打我?我可是楚家的小姐,可不是这群任你们欺负的蠢货!等我爹派人来接我,我一定要让他狠狠地责罚你们这些恶奴!”
是的,在楚南霜眼里,这些女师傅虽然头顶着是什么女官、掌事姑姑的名号,归根结底却也是伺候人的奴仆!
而自己是主子,是楚家小姐,身份尊贵,岂是这些人能够随意欺侮的!
或许是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太过笃定,以至于让其他原本觉得可笑的人都开始怀疑起来,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在楚南霜支使人的时候,也默默地忍了,在楚南霜对此鸣鸣自得的时候,其他人只是在观望。
而在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任何楚家来人的迹象,就在楚南霜再次搬出楚家想要逃过责罚的时候。
一位女师傅直接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她的奢望,嘲笑道:“只要进了我们这明泽学院,你就算是只凤凰,也得给我在地上走!更何况还是一只插上羽毛伪装凤凰的山鸡!就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这相当于一个讯号,所有人都知道了楚南霜也只是个被放弃的卒子,根本没有任何撑腰的倚仗。
于是做过的“恶”开始反噬!
早上将她所在房间里,因此被教训惩罚,中午故意打翻她的午膳,晚上故意将水倒在她的被褥上。
从一开始的作弄到逐渐光明正大地欺负,楚南霜起初自然是反抗过的,然而在被殴打过两三回之后就放弃了抵抗。
那些人的“殴打”不是单纯的暴力,而是故意将衣服扒光,用手掐,用脚踹,用墨水画,用各种东西在身上留下痕迹,疼的同时更多的是屈辱。
从反抗到沉默,直至麻木顺从,在楚南霜彻底屈服之后,才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只是在她情境稍有好转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才是她真正噩梦的开始。
“楚!南!霜!真是好巧啊!”
听到耳熟的声音,楚南霜猛地抬头,就看见一人恶狠狠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