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要单发?一次射三支不好吗?”
“我想省着点,一箭毙敌,何必浪费两支箭?”
“你小子,是个做事的。”鲁巴夸奖道,“我知道,你想装的时候还是要装满,但不想让三支箭同时射出去,对不对?这估计得有个窍门。”
“我就是没找到。”三儿把弩机递给鲁巴看,“就这么多机巧,都在这:扳机,拉弦的滑竿,还有连击的滑块,转子,这不,就这些。”
“你小子,这么快就摸熟悉了?”鲁巴咧着嘴笑,“三连发没问题吧?”
“那没问题,百步穿杨不敢说,碗大的靶心能射中。”
“可以呀,小子。”
“我是说三支箭都中靶心哦。”三儿得意地说。
“那真可以。噢,你是因为这个才觉得浪费对不对?三支箭打在一个人身上,是有点浪费。不过这样的话……笨呐,这是打移动目标的。”
“移动目标?”
“对呀,人家在朝你冲锋时,你这一射过去人家也在动,就未必打得准。三支箭就不一样,跑了前面,避不开后面,对不对?”
“也是啊。”三儿惊喜地抓着自己的脑袋,“这是战场上用的。”
“当然不是只在战场用,一对一,三箭连发对方也不好避得开嘛。”
“可,可咱不就是箭矢不多嘛,这两袋用完就没了。”
“没事,敌人那有。”
“我想,要么就学着自己做,看行不行,用普通箭矢改改。”
“那可未必合适。每把弓都有它最适合的箭矢。箭矢重量、长短,对精准度都有影响。”
“所以我想多跟你学学。”
“没问题,空了教你。”
“谢谢鲁巴哥。”
“你俩能不能别说了,我们守后半夜的要早点睡。”郑冲从草堆抬起头道。
“哦,好好,不说了。”三儿掩住嘴,笑了笑。
过了会儿,鲁巴看着窗外已没一点亮光,天色渐渐暗淡,于是从草垫上站起来。“差不多可以上头哨了,我先出去转转,顺便瞄一眼再换你去值哨。”
他有一把角弓,一把长刀。他把弓带上,再挂上箭袋。
他的匕首随时都插在腰间。
然后他走到窗边,从窗栏缝里朝外面望了望。
窗外,天地一片昏暗。夜色已张开魔力的翅膀,逐渐将一切掩藏。
鲁巴拉开门,刚迈出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静立不动,竖起耳朵听了听,然后转身对三儿招了招手。
在山里,用眼睛,有时候不如用耳朵。
这是猎人的本领。
三儿十分机警,马上拿起刚才放下,还没松弦的弩机,蹑手蹑脚走到鲁巴身边。
鲁巴扶着门框,将嘴巴凑近三儿耳边:“轻轻拍醒他们,别出声。”
三儿回头溜到草堆边,一个个拍了拍,嘴里轻轻发出“嘘”的声音,然后返回门口。
随后,他俩蹑手蹑脚出了木屋。
连着屋檐的草棚遮挡了黄昏最后一点微光,四周树影重重,一片朦胧。
鲁巴和三儿绕到房后,悄悄来到道路一侧,然后猫着腰往前走。
离木屋已有段距离后,他才在一排树前停下。他指着其中两棵大树,手指轻轻摇晃,示意两人靠过去,各自藏在一棵树后。
三儿像猫鼬般滑行到其中一棵树边,扒住树干往道路尽头看。
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他好像听见远处有极低的,但连贯的脚步声。
至少不下三人。
三儿屏住呼吸,握好快弩,耐心等候。
战斗,对他来说已不算什么新鲜事。
来吧,他在心里呼唤。
来吧。我是一名战士,久历战阵,无所畏惧。
接着,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一个问:“看,木屋就在那里,我们晚上有地方住了。”
另一个说:“谁知道有没有人。”
先前那个道:“管他呢,反正今晚就住那里了。”
随着渐渐接近房屋,说话的人明显提高了警惕,不再小声议论。
原来跟他们一样,也是找地方过夜的。只是不知道是官兵还是什么人。
天越来越黑。
四个农夫打扮,背着包袱的模糊人影从树梢后出现,行动缓慢,显得十分谨慎。
三儿看见,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四个人全都戴着斗笠,脸上涂着绿色汁液,活像森林里钻出的野鬼。他们分散开,弓着身子摸近木屋,两个持刀,两个持矛。
鲁巴离开树干,拉开弓,绕到四人背后。
三儿紧随其后,跟鲁巴并排而立,同样对那四人举起手里的扳机快弩。
“嘿,什么人?”鲁巴问。
几个人吓了一跳,猛地转身,惊恐地看着身后。
其中一个很快便由惊转喜。
“三儿,是我们。”他叫道,“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