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将红绸挂在了枝桠上,指尖拂过上面的字,清冷的眉眼柔和下去。
他觉得他找到想求的人。
确实如薄宴所说,没什么可求。
那便愿,往后皆如此刻。
……
挂完红绸,工作人员将嘉宾们带到重光寺的一处香房内,进行秘密来电。
谢容刚坐下,他手边的电话就响了,工作人员一脸“这也太急了”的神情,仿佛看不下去了,对谢容打了个手势就出去了。
弹幕也在嘻嘻笑,实时剧透薄宴在那边的表情,乐得不行。
“容容?”
那头传来低笑声,似是在抱怨,“我刚听工作人员说,这就五分钟的时间。”
“这么短能说个几句话,陈导这是省话费?”
谢容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听他吐槽陈导就笑,“小心一会给你穿小鞋。”
“穿吧,哥最后给他个机会,再不来,明天就结束了。”
然后两人开始讨论起了如何反向穿陈导的小鞋。
【陈导:危!!】
【论我在恋综听他们要给上司(应该算吧)穿小鞋。】
【倒反天罡!】
两人聊了几句说的全是什么营养的话,听在网友耳朵里却一本满足,哎呀这就是小情侣么,甜甜甜。
到了后面还是工作人员提醒,薄宴才说,“容容一会菩提树下见。”
“你这是拐我走吗?”
“有这个荣幸吗?”
他翘了翘唇角,故意拖长了时间,吓一吓对面,才施施然道,“可以。”
还挺坏,薄宴笑了声,挂断了电话。
几乎是刚挂断,谢容手边又打来了新的电话。
他顿了顿,接了电话。
对面只有细小的呼吸声,谢容却一猜到是谁,“盛北。”
“嗯,是我。”盛北轻声道,“我刚才一直在打电话。”
谢容:“久等,那会在忙线。”
“不久…”他们默契的不提那是谁,彼此却心知肚明,盛北拿着电话的指尖泛白,嘴角溢出苦笑来,“我总是这么晚…”
“容容,有些话我不说是不是就再也没机会了。”
盛北眼睑下垂,语调很轻,“…其实最初…我其实是讨厌你的,你让我觉得…很多事情,不是没办法办到,而是办不到的这个人是我。”
他做了那么多,几乎赌上了全部也没让薄宴侧目一下。
可他只是一个照面,就取代了他全部的努力。
爱情不讲道理,它讲究这个人是谁。
所以尽管盛北无数次告诉自己,他接近谢容,抢走谢容都是为了薄宴,可却忽略不了心底的悸动。
他喜欢上了谢容。
一个本该一直讨厌的人。
如果他能一直讨厌对方,他就不会这么难受,他会一直针对他、厌恶他,而不是…求而不得。
太多的话,盛北说不出口,直播间无数的目光也让那些话只能埋于心底。
他仓皇无力地攥紧了指尖,如同那天在跳楼机上,百般张嘴,却只唤他名字,“谢容…”
“嗯。”对方说,“在听。”
“谢容…谢容…”
眼底起雾,盛北低着头,镜头始终拍不到他的脸,只有一声声的呼唤,次次必有的回应,仿佛是那个五分钟再现。
心跳失衡,至痛至烈。
盛北想说,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不比薄宴少,能不能先别和薄宴在一起,给他一个机会吧,他会…他会…
当眼泪落下的那刻,盛北恍惚间,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他不说喜欢,上一辈子好像用光了勇气。
临到头,竟什么也不敢说。
盛北说,“我一直拿你朋友,我还没有过什么很要好的朋友。”
盛北还说,“我会是个很好的朋友,随叫随到,我对朋友很好的,我特别仗义,我永远会站在这一边。”
盛北语无伦次着,说了太多太多,他想,做朋友吧,世上最稳固的关系是朋友不是么,他也许会经历很多个恋人,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可他会在,他会一直做为朋友的身份在他身边。
“可以吗?”唇角颤抖,还是执着地寻求一个回答。
那边沉默了会,“可以。”
或许是察觉出他隐晦的心思,谢容声音淡淡,“也祝你找到喜欢的人。”
盛北扯了扯嘴角,想哭又想笑,他还真敏锐,薄宴还真是好运气,他也真是…好差的运气。
再也不会有了。
得不到他最想要的,他就一直等。
五分钟结束,盛北在那坐了好一会,双目失神的发着呆,过了好半天,他听到了工作人员的声音,好像在说导演派车接他们回去了。
他说,“好,我知道了。”
“那个,擦擦吧,镜头已经关了。”
一包纸巾递到跟前,盛北看到了工作人员眼底的同情,恍惚间抬手,摸到了一片湿润。
看来比起笑,他注定要先流泪。
“谢谢。”盛北没有接过。他看向窗外,佛香袅袅,菩提参天,红绸随风铃而响,菩提树下的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之间温情脉脉,仿佛插不进第三人。
“我没事的,车来了吗?”盛北移开视线,双眼微红,语气平静,“我想先回去了。”
*
菩提树下,薄宴刚看完谢容写的红绸,整个人志得意满,腔调散漫,“看来弟弟还是舍不得让我难过。”
“唉,还好你没辜负一个传统保守的好男人,否则我也只能每晚哭一哭了。”
谢容啧了声,“你是真好意思说这话。”
“是不是得改名叫你薄黛玉了?”他调侃道。
薄宴摸了摸下巴,“不太适合我,不过我家那个要是变心,我不介意当薄姜女。”
这是要哭倒他家?
小财迷谢容绝不允许,眉头一皱,掷地有声道,“放心,绝不可能有。”
薄宴笑了下,满是得意。
就听他补充,“有也不会让你知道。”
薄宴:失去笑容.jpg
欺负他一下,谢容很满意,叫他嘚瑟啊,余光瞥到满目红绸,“你看了我的,还没问你,你写的什么。”
薄宴幽幽看他一眼,“你猜呀?”
谢容提步就走,主打一个冷酷无情。
薄宴甘拜下风,拦住他,举手投降,“说说说,弟弟对我耐心点嘛。”
他话说得不正经,俨然也没把谢容的“冷酷”放在心上,直到念到红绸上的字。
“听说种这棵菩提树的了悟大师,昔年愿望是长伴君王身侧。”
“那我希望,长伴你一生。”
从春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此生、永生,皆长伴于你身侧。
薄宴勾唇笑起来,弯下脊背,低下头,装模作样的屈指敲了敲,好像在敲他的心,笑意散漫,“弟弟,开门,系我。”
啧,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