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帐篷中间,一个火堆正缓慢燃烧着,淡淡的雾气弥漫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让亚瑟忍不住咳嗽几声。
“听起来你身体不太好。”
酋长落雨淡淡说道,他穿着一身中长款的大衣,灰白的头发披在肩上,其中的一部分被红布扎成辫子,垂在一边。
“的确,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亚瑟苦笑一声,帐篷内还有几名印第安人,但脸色看上去都不太好,从地上散落的草药来看,落雨正在为他们治病。
“面对死亡,我们能做的只有保持内心的宁静。”
亚瑟摇了摇头,“我对宁静不太了解,我是个笨人。”
落雨笑了笑,“你跟我儿子玩的开心吗?那个鲁莽的王子。我知道你和他参与了一场袭击行动。”
“我...我很抱歉。”
落雨蹲在一名族人的身前,拿着沾湿的毛巾为她擦拭额头,“我想我缺乏传统国王的那种威严?”
亚瑟不太善于这种沟通,“我想我认识的国王没几位。”
“费沃斯上校,他已经针对那次抢劫采取了一些报复手段,已经有两个女人被他的人袭击了。”
“摩根先生,有时候最正确的途径,最勇敢的途径。是最不明显,最温和的途径。”
落雨的神情惆怅,“我...我儿子对我很失望。他觉得战死沙场才光荣,但我看见过很多愚蠢的人,轻率的丢了性命,我从不认为那代表了胜利。”
亚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杀过很多人,为了一大堆愚蠢的理由,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光荣可言。”
“你的朋友,范德林德先生,他很健谈,我不了解他,不过我儿子这人耳根子软...”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两个人走出帐篷,漫步在瓦匹缇营地里,落雨缓缓说道:“我是一个老人,这一生都在努力维护和平。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而且也许我能治治你身上的病。”
亚瑟尽管没抱有什么希望,但还是道谢一声。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先生!”
只见一位骑着高头战马的军官行至营地中央,周围的印第安人见怪不怪,显然早就习惯了这个场景。
“门罗上尉。”
落雨向这位年轻军官打了个招呼,“这位是摩根先生,和你一样,都是我们部族的朋友。”
“很荣幸认识你,先生。”
门罗上尉看起来就是那种雷厉风行的作风,亚瑟跟他交换了姓名,两个人友好地互相问候了几句。
落雨骑上了他的马匹,看向门罗问道:“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门罗上尉回道:
“正如我之前提过的,我最后的确在圣丹尼斯再次与市长和印第安人事务局进行过详谈。”
“但令人遗憾的是,石油公司似乎已经获得了在保留地上进行石油开采的批准。”
“虽然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最近的几个月应该都不会有大的动作。”
说到这里,门罗看向亚瑟,纠结了一会便问道:“摩根先生,如果可能的话,你能帮我个忙吗?有些事还是让部族以外的人来办比较好。”
“...没问题。”
亚瑟稍微思考片刻便点头答应,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掺和进这件事来,但他的内心告诉他似乎这样才是正确的。
“虽然很想继续聊下去,但还有很多事要做。”
门罗上尉向亚瑟跟落雨告别,随后一夹马腹,那匹浅粉色的战马顿时向着一侧奔去,消失在二人的视野中。
“我们继续往这边走。我去给你找一些草药。”
落雨在前方带路,二人在山林间前进,周围是耸立的群山,他们脚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两旁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繁茂的花草。
“话说...尽管我们现在还不太了解对方,但我想和你谈谈你的儿子。”
见落雨看向自己,亚瑟继续说道:“你知道关于达奇的一些事,对吧?”
落雨点了点头,“知道一点,大部分是听你的朋友查尔斯说的。”
亚瑟有些难以启齿道:“我不知道达奇为什么要插手你的事,但我觉得,他不是真心为了你儿子着想。你应该有所警惕,也许可以避免错误,让事态更加失控。”
“谢谢你,摩根先生。”
落雨看得出,亚瑟是真心替他们部落着想,对此他很感激,“请给我点时间,我会仔细想想的。”
在两个人交谈的期间,落雨带着亚瑟四处找寻草药,最终采摘了几株香叶蓍和人参,将其捣碎后混合在了一起,放在了亚瑟的鞍囊里。
“虽然它们很难吃,但能帮助你保持体力。”
亚瑟道谢一声,“谢谢,但恐怕我需要的不只是草药,我去看过医生,他说我的情况很不好。”
“我、达奇还有其他人都处境困难,但是其中的一些人还有机会好好生活,我想只要我能为他们争取到机会,就不算白费力气了...”
“你对自己太过苛刻,摩根先生。我觉得你还可以做很多事情,不要抱着消极的心态。”
亚瑟摇了摇头,此时刚好在他们前进的路旁,有一处向上凸起的石坡,亚瑟心头一动,驾马来到上面。
胯下的“格洛瑞”轻盈地驮着亚瑟踏上石坡,站在高处,视线豁然开朗。
远处,山峦连绵起伏,宛如蜿蜒巨龙盘踞大地;近处,山峰峻峭挺拔,直插云霄,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地面之上,奥克里夫潭好似一面巨大平滑的明镜,将太阳容纳其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偶尔有微风拂过,漫山遍野的林木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大自然在低声诉说着什么秘密。
如此壮丽奇伟的景观,让亚瑟感到一阵畅快,胸中的积郁之气仿佛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