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感觉这个男人正在经历一场心灵上的洗礼。
“你知道吗?曾经我有个孩子。”
落雨配合着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将目光从远处的风景收回,亚瑟垂眸悠悠说道:“他叫艾萨克,他的妈妈伊莱莎,是我遇到的一个女招待。”
“他是个好孩子,他妈妈也一样,她只有十九岁。”
“尽管我不想说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但我还是承诺会好好对待他们,每过几个月我都会去看望他们。”
“那后来呢?”
“后来...”
亚瑟轻叹一声,“一群杂种跑到他们那里,抢劫并枪杀了他们,就为了十美元而已。”
“这件事之后,我变得冷酷无情,对任何事都不在意,也意识到了像我这种亡命徒,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落雨看着这名高大威猛的悍匪,此时却像一位无助的孩子。
“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事。但...摩根先生,过去的事情不可挽回,未来的事情可以改变,你还有很多选择。”
亚瑟点了点头,两人不再继续聊天,专心赶路。
在持续十几分钟的上山路程后,终于来到了山顶,落雨正要说一些这个地方的神圣故事,但下一秒却瞪大了眼珠子。
“不...不会吧?!”
落雨连忙下马,跌跌撞撞地跑到一片废墟之前,看着已经被焚烧殆尽的祭坛,整个人悲愤的喊出来,“不!他们把一切都毁了!”
“不...不行,我必须找到神圣烟斗。”
老酋长伏在一片废墟之中来回翻找,这番焦急的姿态让亚瑟跟了过来,不由得问道:“那是什么?我跟你一起找。”
“一只仪式用的烟斗,是我们部族的圣物。如果让族人们知道,他们肯定会愤怒地开战...到底会是谁干的?”
“想要激怒你的人。”
亚瑟在附近看了看,在一块大石头旁边捡到了几个空酒瓶,仔细观察了一下说道:“威士忌,他们喝了这么多烈酒,肯定不会走远的。”
“是的...是他们!费沃斯上校的人。”
落雨站在山崖边缘,看到了山脚下升起的炊烟,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一个营地坐落在那里,几名士兵正围着营火喝酒作乐。
“他们把我们赶到了这里,抢了我们所有的东西,我还签了三份条约,但他们全违背了!”
“现在他们夺走了我们全部的希望,我的子民会想跟他们拼了,打一场他们赢不了的仗...”
老酋长悲愤地诉说着,他用尽毕生努力想要延续部族的血脉,但终究抵不过人心的贪婪。
为了可能蕴藏石油的土地,他们不惜撕下文明的面纱,以最野蛮暴力的方式不断欺压印第安人,激发他们的反抗情绪。
落雨知道,一旦祭坛被毁,圣物遗失的消息传出,一场战争不可避免,而他们将会走向灭亡。
“如果我把它拿回来就不会了。”
落雨闻言愣住,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与他们部族没有任何瓜葛的外人居然愿意帮助他。
“你真愿意这么做吗?但我没有钱...”
亚瑟吹了一下口哨,换来自己的马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不需要你的钱,我拿着也没什么用...”
“谢谢你,摩根先生,我们无以为报。”
亚瑟骑马下山,将马匹藏在林间,自己则躲开了守卫的士兵的视线,悄悄地靠近了营地。
“我听说费沃斯想把他调走...”
营地内的几名士兵正在闲聊,根本没注意到在寻找东西的亚瑟。
“应该是这个了。”
亚瑟在一间帐篷前捡起一支长杆烟斗,把它装进一个配套的皮革袋里,还有两根捅烟草的短杆。
“谁会想跟印第安人开战呢...”
取回烟斗的过程中,亚瑟还听到不少八卦,比如门罗上尉上过西点军校,是个很正派的人物,跟费沃斯上校很不对付。
而士兵们也没那么想和印第安人开战,毕竟谁会放着和平生活不过,去对一群濒临灭绝的种族开枪。
“我想我应该找到了...”
重新回到山顶,看到了坐在废墟之前的落雨,当亚瑟把皮囊递过去的时候,落雨连忙接过烟斗,语气激动,“没错,就是这个。”
“我族人欠你的太多,而我给你的回报太少。”
亚瑟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为了报酬帮你的。”
落雨轻抚着手中的烟斗,“圣物再神圣也不过是死物,人和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请收下这个,在我们族人看来,这是神圣的东西。”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玩意,几颗牙齿被绑在绳圈上,一根羽毛也挂在上面。
“谢谢,这比钞票有意义多了。”
亚瑟接了过来,端详一会,又在手上把玩了一下,很高兴地塞进背包里。
在送别了落雨之后,亚瑟坐在被烧为废墟的祭祀之地,写下了今天的日记:
“不久以前,我还觉得他软弱可悲。现在我认为他聪明,考虑周道并且通情达理。”
“我很乐意帮他。”
“他给我找了些药草,说是能对我的病有所帮助。”
“何西阿去了西伊丽莎白,我要替他制止达奇,至少阻止他怂恿落雨的儿子去干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