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琳究竟是什么时候走进黑暗的,
应该是从‘少女’变成‘女士’的时候,
那少女变成女士又花了多久,
这个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
...
须弥很潮湿,雨林的树木也很高大,
遮天蔽日的树枝挡住其下的教令院,似乎透不进一点阳光,
但那时的罗莎琳却仍觉得处在阳光之下,
他没有食言,每半个月都会寄两封信过来,
一封信上都是公务,今天抓了一伙强盗、明天逮了两只深渊法师之类...很官方很正式的东西——
但罗莎琳却很喜欢看这些,因为往日他就总是在她旁边分享这些,
看见这些后好像须弥一下子又不那么远了。
另一封信则都是他自己的话了,比如什么你在须弥要注意防潮、要保持健康、受到欺负了给他说,有他给她撑腰等等...
啰啰嗦嗦,像个老婆婆一样,
虽然总是这样说,但罗莎琳却还是眉开眼笑地将信好好收起,并将最新的一封放在最贴心口的位置,
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太阳放在心头似的。
当然了,随信的还有一些小玩意,
发卡啊,头簪啊,有时还有一朵尚未干枯的风车菊或是蒲公英...
看着这些女儿家的东西,罗莎琳眼前突然浮现出他在摊位挠着脑袋苦恼的模样——
嘿嘿,这应该算是少女的一点小心机吧,
因为,费心思才能不忘记。
看完信后,她当然也会立马回信,
同样也是两封,一封上写她最近的学业近况,比如和哪个派系的矛盾啊,在某个地方卡在瓶颈了啊等等——
他说过想要看到花的真正意义。
另一封则同样是嘱咐,比如好好吃饭啊、不要熬夜啊、不要逞强啊之类...
不过这封信中间总是有一些删删改改涂抹后看不清的语句,
那是属于少女的矛盾与纠结——‘咳咳,我不在,你可要离那个金发团长远一...’
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没能写上去,
你和他一起长大的,一定能照顾好他吧。
...
须弥很远,远到坐上马车不停不休需要几天几夜,
但也很近,近到他们似乎从未分开。
那时的她仍是少女。
...
她感到不对劲是从那一日开始的,
在此之前,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第一封信里写的东西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从‘平安无事’代替了大多数事情开始,直到第一封信甚至干脆不写了,
而相反,第二封信反而更啰嗦起来,几乎通篇都是注意安全、不必挂念、沉下心来做学问等等相同的唠叨...
或许是学业太重了、或许是以为蒙德真的平静下来了,又或许是他从来都没瞒过自己——那个呆愣愣的样子怎么可能瞒住她,
于是很平常的,她将信继续收好,继续执笔写回信,继续做学问,继续畅想未来,以及继续默默算着回家的日子,
继续站在阳光下当一个纯净的少女。
直到那一日——
很奇怪,向来守约的他,却头一次没有准时寄信过来,
少女莫名有些烦躁,耐着性子继续等了一周,
信终于来了,
急不可耐地拆开信封,期待的目光下却只有寥寥几句话:
抱歉,公务繁忙,或许最近一段时间都无法写信了,你也不用回信了,以免耽误学业,千万要好好学习,不必急着回来,不用担心我。
?
罗莎琳有些茫然,不写信了?为什么?
就在这时,送信邮差的声音传入耳边:
“害,姑娘,这大概是以后日子蒙德寄来的唯一一封信了吧,”
唯一一封?
她急忙追问:
“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那边路线断了呗,这封信还是嗯...五天之前就该送出的呢。”
“路线断了?”
不知为什么,罗莎琳的声音有些抖。
邮差叹了口气,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