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窈暗叹。
看来施家为掩丑而饰非,从上到下,都将昨天的罪责推到被打死的田质头上,为此还编出一套看似天衣无缝的说辞。
总而言之,施明玮只犯了识人不清的错。
老国公冷冷道:“家和万事兴,只为捉弄妹妹,便闹出人命,你们三兄弟当真是猪油蒙了心,糊涂至极!我素日教导你们兄友弟恭,延请名师教导你们读书,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既然你们认识到错误,也求我责罚,那我便重重责罚你们,每人打十板子,回去后每天抄二十遍家规,连抄十天,伤差不多养好了,便来跪祠堂,每日跪三个时辰,连跪十天,在祖宗牌位面前,好好反省你们的错误,还要打扫祠堂,敬奉祖先。你们可有异议?”
施明玮三兄弟俯身磕头,齐声道:“孙儿知错,孙儿无异议。”
老国公看向施窈,声音缓和两分,问:“二丫头,你可有异议?”
施窈倒是有异议。
那毁了十几个女子清白的施明玮,该去浸猪笼。
那杀人灭口的施明晖,该去砍头。
可她敢说吗?
太夫人紧张地盯着她。
施窈缓缓抬头,明眸泛红,哽咽道:“孙女无异议,祖父英明,谢祖父为孙女做主。”
太夫人松口气,继而心底再度泛起怜惜。
整件事里,窈丫头最为委屈。
老国公微微笑了笑,然后收起笑,眉目严厉,一如方才训斥施明玮三兄弟:“二丫头,你也有错,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施窈知道大家想听什么。
可放过施明玮三兄弟,她已忍下撞天屈了,为何还要当众承认莫须有的“错误”?
她茫然地摇摇头,眸子里泛起水光,娇娇怯怯道:“孙女鲁钝,长在市井乡野,没读过几本书,求老太爷指点迷津,孙女定会改的。”
老国公一梗,看向三儿媳容氏:“老三媳妇,你是二丫头的嫡母,教养二丫头,是你的职责,你来告诉二丫头,她错在何处。”
容氏嘴里发苦,这是肃穆威严的施家祠堂,哪里有她说话的地儿?
她上前几步,朝老国公施了一礼,然后走到施窈的面前,淡淡道:“既然老太爷命我教导你,那我便逾矩,教导你几句,望你今后谨记于心,勿要莽撞。
女子当以贞、善、柔、顺为重。二丫头,你作为云英未嫁的闺阁女儿,提出外出已是不妥当,索性你二哥哥愿意护送你,为你打掩护。
其后,你一个大家闺秀,无论去何处,都有丫鬟嬷嬷陪侍,怎能在身上私藏匕首、暗器这等伤人的利器?传出去,不止你的名声没了,施家所有妇人的名声也要受你连累。
其三,你私藏利器就罢了,还敢出手伤人,专门朝人的眼睛、脸面上下手,手段之歹毒,传出去,你的亲事怎么办?谁家敢娶这等凶悍之妇?
其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家族的名声大过天,你既怀疑你二哥哥派来地痞流氓祸害你的清白,怎可去衙门报案,外扬家丑?
你可知,纵然衙门给了你公道,此事传出,你的名声有损,施家的名声亦有损,且御史大人们风闻此事,很可能会弹劾施家治家无方,连累老太爷、国公爷和你父亲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