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嚷完,人群爆发出一阵喧哗声,或用敬佩的目光瞧着这位“江湖人士”,马大强十分受用,在衙役的恭维声中,昂着头走上台阶。
白娡无语而又清晰地地听见人群里对马大强评头论足:“这身板,杀年猪可不愁咯!”
“对对!肯定也能胸口碎大石!”
“别看俺身板小,比掰腕子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那你咋地不进去?”
“俺……俺娘不让……”
听着他们直白的评价,白娡直想发笑。
此时又来两位双胞胎兄弟,一模一样的青布衣,红面孔,也是孔武有力的模样,对前面马大强的作态似是十分不屑,沉默着走进县衙。
“看,这才是高人风范。”有人评论道。
陆续又来了三位道士,年纪稍大的一个留着俩撇小胡子一手拂尘,走起路来眼高于顶的模样,身后跟着俩小道童。
“这不是那个清风道长吗?他捉鬼很有名气哇,抓匪徒能行吗?”
“也许山上也有妖魔鬼怪,清风道长很厉害的。”
“哎!哎!看来了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快看!”
白娡转头一看,迎面走来个容貌艳丽的紫衣娘子,年约十六上下,腰间一把佩剑,裙上缀着块兔形玉佩,离她两步远的青衣娘子年纪相仿,打扮简单,容色清秀,神情看上去有些无奈。她们并不像这里的娘子一样,头戴幕离。
俩人正是白娡昨日遇见的岑珍珍与王琳。
这俩特立独行的人物一出现,便引起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热烈关注。“美人”“宝剑”“没规矩的蛮人”几个词语纷纷出现在人们嘴里。
“天呐,咱们这是未婚的小娘子必须带幕离才能出门,婆子婢女这等下人才不需要,这两位娘子太没规矩了,啧啧啧!”
“定是从齐国那里来的,听说他们那边女子都凶悍得不得了!”
“对呀对呀,我听说他们那里女子居然大白天随意出门,寡妇竟然不守节,都迫不及待再醮,我的娘哎,丢死个人咧!要在咱们这儿一人一口唾沫能淹死那群不守妇道的无耻蛮人!”
“嘻嘻,齐国儿郎都是群没用的软蛋,管不住女人!”
白娡转了转黑黢黢的眼珠子,心道齐国风气似乎更开放些,她做完任务定要去齐国玩玩。
“看什么看,一群乡巴佬!”岑珍珍朝人群飞了个白眼,神情凶悍,跨上台阶后嘟囔着:“要不是知晓柳哥哥要来这儿抓匪盗,我才不来这等瞧不起女人的破地方!”
王琳与她维持着几步距离,表情似乎在看一个胡闹的小孩儿,也跟着进去衙门。
李杏儿拉拉白娡衣袖:“阿娡你快进去吧,早点登记咱们早回家吃立夏饭去。”
“行啊。”白娡动动久站而僵硬的骨头,拉着李杏儿扶着佩剑进入县衙大门,一路上浏览名胜古迹似的四处打量了下,绕过照壁是仪门,中间大门紧闭,两侧各有一扇小门。今日进出的人员众多,却是只走东面的小门,西面小门也是紧闭着。
白娡捣捣李杏儿示意下关闭的西门,李杏儿会意伏在她耳畔轻声道:“那里我们叫‘死门’或者‘鬼门’,东面叫‘生门’,平日办事只开东门,死门是县太爷要砍人头时候开的,囚犯就从那里走,所以老人家都说那道门比较晦气。”
白娡恍然大悟,点点头,涨知识了。
入了东门,眼前是一座宽敞的院落,两侧矮矮的瓦房相对而列,鳞次栉比,青灰的砖墙,黑黝黝的屋顶,显得十分古朴。人群大多从右侧的第一间屋子进出,门口蜂拥着一堆人,那里应该是负责登记的兵房。
身边附近两衙役闲聊呢,因着白娡听力好,清清楚楚听到他们聊天内容。
“这里中间原是先前一位明府君种的松树,他就爱屋子各处搞点花花草草,后来不是风寒一命呜呼了嘛!咱们王明府来了后找来个瞎子算命,说这片院子中央一棵树是形成‘困’字,风水不好,后来就把大树给掘了,填平了弄个十字小路。”
“大哥您懂真多,再给我多讲点吧。”
“咱们明府呐,除了爱美人,脑子就是比一般人聪明,听说还认识都城的大官儿呢!”
“哟,那这位明府可不一般啊!”
要不是先前请教过别人,大概白娡还以为明府就是这位王县令的名字。
在外面等了会儿便轮到她了,因为很多江湖人士并不识字,是报名字后统一由文吏填写,录下籍贯、年纪、擅长兵器,手指按个印儿算完事。白娡不想露出自己丑丑的字体,也随大流按手印。
来的人挺多,白娡走时,后面还有不少人涌进来,小院里蜩螗沸羹。她不由好奇:这县太爷宣传攻势很厉害呀,请这么多人来协助灭匪,难道仅仅是为了打击犯罪维护世界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