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显而易见的矛盾,这两年被良辰刻意忽略了。
既是谢乃瞻赏识他,当年谢乃柯生辰那日,又为何故意不多言语,引良辰误会爬他的床?
床都爬了,又为何放他在玉台阁不管直到差点被王引觞买了去才接他来别院?
来了别院,若是一般赏识,大可早就叫了去提点提点,却为何要这样小女子似的委婉曲折?
说是不见,偏偏又为何不多不少地来这么一回?让关在园子里见不得他人的少年人如饮甘澧,时时回味却尝不得一口?
明日要见谢乃瞻,这些平日被压下的疑问,滚水似的向上冒着泡,蒸得良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干脆披衣出门,到院子里常去的亭子坐坐。
如今虽然夜深,暑气却未散尽。院子里蓊郁的草木散着香气,走了一会,良辰有些困了。
影影绰绰看到亭子里有人,良辰抬手揉了揉眼睛。没错,是个单薄的身影。走近,是吹衣,正趴在栏杆上发呆。
“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
变完声,良辰如今声音朗润,平平常常的一句话,由他不疾不徐地低低说出来,却如一汪好泉,听得人心里舒坦。
吹衣因此没被他吓到,伸手示意良辰坐到身边,侧身靠到他肩头。
像这样靠着,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吹衣如今靠卫奚多,仗着卫奚这个小跟班还未长大,不忌讳这些靠啊抱的,也不知道和人生分。
小时被家里捧在手里的孩子,遽然失了家四处流离,长大生活稍微平静一点,表面上意态懒了,心里却会时时渴望和人亲近。
平日卫奚摸他头发,拉他手腕,吹衣常状似浑然不在意,头却不自觉向卫奚手心里靠,手也爱耍赖似的往后缩,好让卫奚拉得用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