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李义呢!”
张承枫声嘶力竭道。
尽管此刻的他双目通红,模样狰狞,但那身上的颓态已是一览无余,整个人瘫坐在一边,痛苦地捂着腰腹,指间还往外渗着鲜血。
那厉声的呼喊也不过像是气若游丝的耳语罢了。
屋顶上一片狼藉,破碎的砖瓦散落一地,哪还有江匪李义的身影。
虚日鼠有些狼狈地从檐上弥漫的尘埃中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天空,又低下头盯着眼前惨不忍睹的青帐蝠翼,脸上露出一抹不解又懊恼的神情。
随后他一转身,对上了三道冰冷的目光。
显然三位少年还没有从方才的生死之战中缓过神来,身上的杀意尚未敛去,这让虚日鼠颇为不爽,下意识地就将手向腰间摸去。
但是他很快认出了眼前那位比自己还要狼狈的少年。
怎么哪都有他?
然后是一阵困惑和恼意。
我费这么大功夫,他又凭什么能进来?
“你是谁?”
“你想干嘛!”
二女神色紧张,却也知道退避不得,瘦弱的身影双双护在张承枫身前,并没有一丝胆怯。
傻子都看得出来对面之人来路不善,哪个正经人会深更半夜在府署内从天而降呢?
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耶律骨欲的预料,但是契丹人刻在骨子里的傲气和好胜心不允许她在此刻低头。今日既是闯了府衙,那便无所畏惧,绝不会有半分悔意。
张承枫也有些许紧张,毕竟眼下几人多少都有伤在身,碰上这来路不明,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情势实在不甚乐观。
但相较于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人,张承枫更多的是好奇他身边那造型怪异的“个”字物件儿。
这般独特的造型轮廓实属世所罕见,但却总给他带来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东西……为何那么像《玄机门教典》上描绘的机关造物,公输家的巅峰器作之一……
青帐蝠翼呢?
像这般传说中的机关造物,向来是藏于深宫,隐于高阁,抑或是早都断了传承,仅存图文与后世,寻常人一辈子也未必有机会亲眼得见。
但是只要是被收录为鉴,纳入《玄机门教典》,如此独特的造型,传奇的经历,想必全天下任何看过的机关师都将永世难忘。
错不了,这就是青帐蝠翼。
张承枫愈发笃定。
毕竟这可是天下机关师梦寐以求的造物,他又怎会看错?
但是如此珍贵的宝物,又怎会在今夜落入洛城府衙之中?
这一公输家的传奇机关术已有百年未现于世,而据传闻,当世仅存的两件青帐蝠翼,一件由上京皇城内钦天监所藏,另一件便在这三川道玄机门之中封存。
尽管玄机门对这一传闻缄口不答,就连杨叔任职多年也未曾有缘得见,但张承枫从未怀疑过这一消息的真实性,他十分愿意相信这件传奇的机关造物就封存在玄机门的百宝阁中。毕竟“天下机关尽出玄机”的年代,不对玄机门抱有念想,还有谁配呢?
于是,张承枫理所当然地觉得,眼前这件“青帐蝠翼”,就是来自玄机门的那件藏品。而眼前之人,极有可能是玄机门的门人。
当然,这只是内心的倾向,并不代表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所以他没有做多余的事情,也没有说多余的话,他在等对方做出回应。顺便,借此时机恢复一下体力。
体内的真炁逐渐趋于平缓,玄元功温和地抚平着躁乱的经脉内伤,但腰腹的那一刺过于凶猛,那霸道的盘龙内劲还是将此处的血肉连同脉络尽数搅乱。
张承枫有些不敢看向伤口,单从眼前的一片昏黑和颤抖的双手他也明白,这次受的伤十分严重,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处理,很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虚日鼠也算是明白过来了,自己由于操作生疏,不慎坠于府中后院,却是误打误撞搅合了张承枫等人与江匪李义的战局。虽说自己堂堂钦天监星官,执行任务,并不需要理会这些少年,但毕竟心软有愧,甩手扔出一副伤药,冲三人摆了摆手,旋即纵身跳下檐去。
“回去吧,医伤要紧,小心丢了性命。”
这不说尚不打紧,此言一出,张承枫顿觉耳熟无比,似乎在哪见过此人,甚至就在近日曾与之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