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得认真,苏栩也答得真切。
“臣女知道了。”
“只不过,陛下这些打算,绝非是今日偶然救下臣女之后才有的罢。”楚令昭应下此事,似是想起什么,向他问道,虽是问句,却是确定的语调。
苏栩轻笑,七窍玲珑心这点,这小丫头与玄儿还真是相像,仿佛同是在他那位皇后身边耳濡目染出来的一般。
想到萧晗,他面色苍白了些,却又很快收好心绪,淡淡道:“猜的不错,的确是朕命贵妃将你留住的,只是没想到你会被奸人带走,好在今夜思及故人,临时去了那座废弃的书阁,不然真的让你死在那里,倒是朕的不是了。”
“陛下言重了。”见他直言,楚令昭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这是自由进出皇宫的令牌,诏令发出后,朕便不宜露面了。”苏栩抬手,大太监立即将一块古朴的黄铜令牌呈到她面前。
楚令昭拿过令牌,恭敬地行过退礼后,便离开了太极宫。
天色将晚,宫中也已掌了灯,不过才及笄之年的少女,脊背笔直纤细,撑着一把竹骨伞,独自行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细雪伶仃,寒风吹拂过她的裙摆,漫天霜雪之中,少女的身姿劲瘦且坚毅,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顺应着上天的指引,走向那条既定的道路……
……
少女从宫中出来,楚家各旁支脉络收到消息,纷纷派了子弟前来府里询问她的安危,确定了少女无恙,才将抓了的那些谢氏族人放掉。
已是深夜,楚令昭沐浴过后便屏退左右侍从,独自坐在临疏阁的栏杆上,而这一次,却再没有哪个看起来冒冒失失的小侍女敢跑来劝说她危险……
想到惨死的阿栀,她的面色越发清寒了几分。
她从栏杆上下来,抱膝坐到房间内的拔步床上,望着挂在脚踝上的六枚蓝铃铛,少女心念微动。
她伸手摘下一枚铃铛,随后便将它丢进了盛着水的花瓶里,脱离了白银细链的铃铛在水中瞬间闪烁起光芒,她好奇盯了片刻,直到光芒熄灭才剪了烛芯,拉过锦被睡了过去。
不知为何,睡到半夜她只觉口干舌燥,刚想要出声唤侍女送些茶来,便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眉眼。
她骤然清醒过来,立刻拿过放在身侧的匕首刺向身畔。
紧接着,她似乎听到一声男人格外轻蔑的低笑,然后匕首便被人打落在地。
“你倒是警觉。”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男人如是评价。
听到这声音,楚令昭微微松了口气,她坐起身,声音冷淡:“我还以为水鸣铃之事只是你哄我玩的呢,没想到竟是真的。”
男人轻哼了一声,将蜡烛点燃,随后自来熟地撩袍坐在她床畔。
“说罢,请本座来有何事相求?”
似乎是早已习惯了他这般自然而然的亲近,楚令昭倒也并未与他去计较礼数,她扶着软锦靠坐在雕架前,嗓音里略有困倦,“倒也没什么需君上相助之事,原不过是拿一枚水鸣铃试着瞧瞧的,不过既来都来了,便替我解决一个人罢,省的派楚家暗卫动手显得太落皇帝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