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是长得比较老相……”
陈中石额头一汗,期期艾艾地道:“额是说,这篇小说,额能先看看吗?”
“那有啥不能的。”方远平把稿子递了过去。
“谢谢。”
陈中石如获至宝,立刻埋头看了起来。
这篇小说约莫两万字。
但陈中石看得非常仔细,不时拧着眉头沉吟几句,愣生生地看了半个小时。
看完之后,陈中石直愣愣地看着王培祥,恍惚道:“小说都能这么写了!?”
王培祥笑着点头:“中石啊,你感觉咋样?”
陈中石站起身来,激动地回来踱步,粗门大嗓地嚷道:“好,写得太好,也太大胆了!”
“没错,小方这次恐怕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王培祥笑着道:“这篇文章一旦发表,会在全国引起轰动,成为伤痕文学的扛鼎之作!”
1977年11月的《人民文学》发表了刘新武的《班主任》,引发轰动。
按照既定轨迹,这篇短篇小说在将明年三月获得首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第一名。
当然,现在《牧马人》横空出世,谁当第一名,那就不好说了。
卢鑫华又在最近的《文汇报》发表了《伤痕》,
紧接着,竹林发表《生活的路》、叶新发表《蹉跎岁月》……类似主题的作品层出不穷,蔚为壮观!
这一批作品,引发广大读者尤其是知青和下放干部的强烈共鸣,在当代文学史上叫“伤痕文学”。
陈中石双眼放光,道:“我感觉方老师这篇小说要比《伤痕》写的好得多,甚至比《班主任》还要好!”
“没错,这些伤痕小说大多把过往岁月看作是一场不堪回首的恶梦。”
王培祥道:“作品中充斥的是苦难、悲惨的人生转折,人性的丑恶、相互欺骗、倾轧、相互利用,基调基本是一种愤懑不平的情绪渲泄。”
“小方的《牧马人》与众不同的点在于,主人公许灵均在劳动和磨难中精神得到升华,形成了知识分子优秀品格和真正高洁的灵魂。”
“作品不是简单地把劳动等同于苦难,不是为了抱怨和宣泄。”
“而是为了反衬出劳动人民美好情感和闪光人性的可贵,是为了热情讴歌劳动人民的勤劳善良,这深度一下子就来了!”
能学习方远平的写作方法,可是宝贵的一课啊,陈中石认真听完,由衷地赞叹:“王主编说的好,方老师就是比别人想的深了一层!”
“对,立意上就高了一大截,作品已经赢了七成!”
王培祥笑道:“从手法来看,《牧马人》叙述冷静克制,娓娓道来,现实与回忆交织,形成了雄健、深沉、凝重并富有哲理性思辨色彩的艺术风格。”
“而以往的伤痕文学,叙述过于急切直白,平铺直叙,文风幼稚、矫揉造作,斧凿的痕迹较明显,艺术水准不高。”
“这一点,我倒是可以理解。”
方远平笑道:“刚刚从梦魇中醒来的人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诉说,难免情绪激动,狗挨打了还要叫几声呢,更何况人呢!”
王培祥爽朗地笑了起来:“你这猴子,我咋觉得你在骂人呢,把别的作者比成狗了?!”
“我可不是这意思,您曲解我!”
方远平摆手:“我感觉伤痕文学情绪激烈没啥毛病,我很理解这些作者!”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们只是写几篇小说散文抱怨几句,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王培祥语重心长地道:“小方的水平比他们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啊,中石你虽然年龄大点,但也要要多向小方学学!”
“等《牧马人》发表了,我会再多读几遍。”
陈中石道:“方老师,您以后多指导指导我,您这水平实在是高啊……”
不是不让你叫我老师么,方远平都被他搞无语了:“陈大叔,您客气,指导不敢当,咱们就是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你叫我老师,我叫你叔,咱各论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