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飞奔入城后脚步慢了下来,如常人一般漫步在街巷之间。
海康县作为雷州治所,说大也不大,光是看着就比白鹿城要小上一圈。
毕竟岭南之地人烟稀少,自古便是南蛮之地。
但由于当年前朝南迁,加之后来的义军开道。
这海康也是大同南境唯一的大型海港所在,平日与南洋往来货物可不少,县城之中,光是青砖步道的宽度也是二乘有余。
城中高楼不多,至多不过三四层,此刻虽已入夜,但并无宵禁。
街边张灯结彩,铺面不闭,叫卖不断。
街上的民众一个个朴素衣着,却也是兴致勃勃,在准备庆祝下元时节,丝毫没有荒年败落的景象。
仅以今夜观之,可见百姓安泰。
方才旁观事态,是年大灾,万民教出面牵头,滕家庄庄主持均田放粮,所做之事既除近忧,亦解远虑。
虽说眼下不知为何官府如此放纵,亦或是万民教势大倒逼官府,但此举确为利民。
如此事实摆在眼前,胡往之心里也少了几分负担。
——至少从表面上看,万民教举事的本意还不算太坏。
而宇文舞看着身旁的胡往之因消耗过度内息紊乱,却强装镇定的样子失笑道:“你们凌云阁不教轻功的吗?”
“没空,我入阁才多久,也没曾想会碰上这么多麻烦。”
“要不本姑娘教你两手?”
“无功不受禄,你用不着拿这些东西试探我,想让我做什么就直说。”
“想让你去见见我们教主。”
胡往之惊喜交加,自己还想着怎么找个理由让这位圣女带自己去见那位教主。
——这倒好,自己找上门了。
“在这地界,万民教教主要来见人还需要我同意?”
宇文舞眼睛一横,「你去」和「他来」意义可差远了。
“方才之事你也看到了,如今教中并非上下一心,教主暂时还不想和右护法起冲突。”
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实际上的形势比宇文舞说得更为严峻:「圣子归位」没经过教内商议便传发教令,甚至自己将胡往之带出山洞前,门外那两位红巾卫直接改口以‘圣子’称呼了。
而这点,胡往之也能隐隐觉察到。
人,他是肯定要见的,但不是现在。
“我还有事儿得问清楚。”
“知道,看你心情,他随时都行。”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一处寻常民宅院外,宇文舞拉着阿梓的手,话出口却是对胡往之说的。
“此处是阿梓妹子在城里的住所,也是教中传信的鸽房,临时安排只能先将就一下了。今夜你且在这里住下,既已相认,你和阿梓妹子也有很多话要问,我就不打扰了。”
“那就多谢圣女了。”
胡往之进门,院落颇大,但他此时也无心考量,径直走进侧室客房点亮桌上油灯便落座。
而阿梓站在院门前仍是有些犹豫:“圣女,要是胡大哥问到教中的事儿,我也要说吗?”
虽入教不久,但对于教务保密她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宇文舞笑道:“无妨,他问什么你就答,不用刻意回避什么。不过叙旧也不要太久,今晚好好休息,明日的行动还得麻烦妹子你呢。”
阿梓点了点头:“恩,定不负圣女的期望。”
宇文舞没再多说,松开了拉着阿梓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耳边吩咐一句后便转身离去。
......
胡往之进屋,便瞧见了屋中鹰架上的那只玉爪白羽的禽兽。
一人一鸟对视没一会儿,鸟儿便晃了晃它那圆润脑袋,把头缩了回去,不打算再跟眼前的陌生人较劲。
独坐思忖良久,他看着院中厨房亮起的火光,不知一会儿该如何开口。
没一会儿,阿梓端上几碟凉菜,一壶温酒,陪坐一旁。
“胡大哥,雷州临海夜寒,若晚眠可小酌些许暖身。”
“稀了奇了,这海东青怎么会飞到这岭南地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