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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17:山峦手札(上)

临近傍晚,日落西山。伴随着从远处教堂传来的鸣钟声,站在酒馆门口的克林姆·伯特正朝着班尼一行人打起了招呼。

“来喔来喔,想必几位应该也已经饿坏了。有什么想说的还是都先进来再聊吧。”

让人感到诧异的是这些话并非出自店面门前的招待之口。身披粗制布衣与长衫的褐发男人毫无疑问就是先前那位在马背上威风八面的山城贵族,但现在他却十分亲切的出现在了这里。

“哦好耶,那我们就先吃饭吧!”

“艾希尔!”

班尼连忙朝着身旁的傻孩子使了个眼色,接着她才抗议似的把头埋了下来。

“那个,伯特阁下……请问你这是何用意?”

“嘘——!不要再说那个名字。”

褐发男人叹了口气地替众人找了张靠墙角的桌子,随后才慢慢地坐下了身来解释道。

“咱们这儿的气氛其实比你想象中的要压抑的不少。最近难得家里的老头同意我出来打打猎,我可不想就这么早的回去呀。”

像这种玩世不恭的贵族班尼早就见过不少了,但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跟其产生交涉。

考虑到跟他打好关系说不定也能在何时也能派上用场,本着不亏就是赚到的原则班尼还是稍稍恭维了两句。

“……想不到阁下你也还真是胆大心细啊。”

“好了好了,别这么说我。在这里你们就管我叫‘格林’就行了。”

夕阳西下,位于酒馆角落的窗户里洒进了一抹金黄的晚霞。阳光照在男人的头上透出一丝洒脱,仿佛真的将他变为了皇室里才有的金发。

“那个,克林……格林阁下,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呢?该不会就是为了请我们吃顿便饭吧。”

“不不不,对我来说这是应该的。最近几天的天气不是也暖和了不少,这不,外出的动物多了,事情也就跟着多了。”

褐发贵族忽然间自说自话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们家的那位丫头啊说是不小心弄丢了自己的宠物,所以像我这种百无聊赖的家伙也只好趁着机会出来帮她个忙顺便也透透气咯?”

趁着说话的空隙,原本在汉斯手里趴着的小狗突然使劲挣开了束缚,然后那个小家伙就在大家的眼皮下蹦跶到了桌上。

“嗷呜呜……汪汪!”

“喏,就是这个小家伙咯。好好好,真听话……”

像是乡下农户正在逗自家所养的看门犬一样,眼前的这个“贵族”让人觉得亲切的有些陌生。待到将小狗抱在怀里然后又缓缓放在地上,接着他便又再次郑重地又向班尼几人行了个礼。

“嗯,还请各位再稍等一下吧,为了感谢各位,我就让店家再多准备好了几个菜。虽然比不上咱们府上的山珍,但也绝不是什么粗茶淡饭。”

一听到“山珍”的字眼,原本沉默了有些许片刻的艾希尔与汉斯都在突然间起了反应。仅管班尼也确实看出来他们有在非常努力地克制了,但那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声音也仍在此起彼伏的响着。

“哈哈,路途遥远,各位一定是累坏了吧。”

看到两人那率真的反应,克林姆满意地轻咳了一声。接着再又招呼了一次店长之后,一盘盘丰盛的菜式还是被立马端了上来。

“哇……”

涂满油脂的面包,烘烤后的肉干以及热气腾腾的兵豆粥纷纷映入眼帘。

没有什么比在冬日里的酒馆中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食物更为让人觉得心满意足的了。还没正式开吃,一声声长长的吞口水声就已经出现。

“我可以吃那个吗?”

艾希尔首先放弃抵抗,她高举着小手礼貌地提问道。

“嗯嗯,请随意吧。”

“蟹……?谢蟹……?”

“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啦。”

虽然很想向她再强调一次餐桌礼仪,但是在见到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之后班尼又实在是不想再去打断少女的进食。妥协之下,还是决定将手帕给递了过去。

“吧唧吧唧!……窣窣。嗯?”

“就算别人没跟你计较但你也不用吃的这么着急吧?至少还是注意一下形象呀。”

反观是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修女艾莉丝,人家只是接过了一个碗稍稍乘了点兵豆汤就掰扯着面包块放在里面喝了起来。

“诶呀,照理来说吃的豪爽才说明这位小姐是个性情中人嘛。我们的那些战士哪个平时不是狼吞虎咽的,真正一到打仗的时候哪个又不是一把好手呢!”

“这应该没法比吧?”虽然很想这么说,但班尼还是压在了心里只是稍微点点头。但听到恭维话的艾希尔倒是坐不住了,“啪”的站起身来做出了一个神气的表情。

“哼哼,想不到你这个家伙的眼力还挺不错的嘛!毕竟本小姐可是部族里的一把好手哦!”

“一把好手?话说小姐你又是尊姓大名,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来自于重洋之外的异国吧。”

“我叫艾希尔!虽说是个异族人,但是来到这个国家后还没人敢不待见我嘞。”

“如此甚好呀,我的狩猎队里就正好缺你这样的天生的猎手!想来我们的猎场里试试看吗,肯定不比你们那边的差劲啊。”

两人一唱一和。明明一个只是游民部族的小孩,另一个却是高山城中的贵族,但相性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吗?

原本以为菜品也已经足够丰盛了,可不料在这之后店长那儿又端来了一锅炖菜。看起来似乎是一只体格稍小一些的鹿肉炖汤。

“来尝尝我们今天的战利品吧,要是味道不好我可就对不住这位艾希尔小姐的脸面啦。”

艾希尔笑得天真无邪,她悠哉悠哉地挑起一块骨肉连汤带水地丢到了嘴里。

“唔唔,烫烫烫……嗯呜,好吃欸!”

她骄傲的挺起胸膛,仿佛今天狩猎的主角就正是自己一般地跟着克林姆哈哈大笑。

伴随着有硬菜的加入,桌上的气氛也变得更为热闹。欢声笑语之中,两人还时不时地将剩余的骨头丢在了桌下,也算是犒劳犒劳之前立下功劳的“公主”大人。

见克林姆一直对那只小狗情有独钟,这边吃着正高兴的班尼也忽然问了一句。

“没想到格林阁下你还是个温和的人呀,这个小家伙的主人一定跟您关系很好吧。毕竟天都快黑下来了,现在想找什么都不是很容易了才是。”

“那也就是现在这样了呀,毕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你们比我活得通透多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眼前的褐发贵族不知是不是太高兴了,刚才跟艾希尔聊天的时候一直又在和班尼对着大口喝酒。

连续大几杯下肚后,他便稍稍有些支吾了起来。

“……之前南方传来消息说公爵要带着兵去北方跟加丹拼命。……起初我还说要跟着去见见世面来着。结果就是被老头子给关在了山里,说是什么宁可我在这里狩一辈子猎都不让我去趟什么浑水。”

他言语之中大概透露着一丝不甘,让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汉斯感到有些害怕。

“格林阁下,你有点醉了。”

“不……不,我就是要跟你们说这件事。”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异国而来的班尼阁下。”

“欸?……”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嗡嗡的走动声。任何细小的动静都瞒不过艾希尔的耳朵,转眼间少女便离开餐桌拍了拍班尼的肩。

“喂,外面好像有人在吵架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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