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下的雨丝,ZAT队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东光太郎能够感觉到一些。
小雨之后的空气清新了许多。以至于原本压抑的气氛也淡去了。
明明下着雨,天空的太阳却正艳。阳光下的春雨,带着生命的气息。
“是太阳雨啊,狐狸的花嫁。”南原感慨道。
山谷中吹过风,冷风吹向这片开垦后的平原,风声‘呜呜’。
“那是什么声音?”光太郎有些不太确定。
“是风声吧?”南原说着,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因为那声音拉长着声调,有点吓人。
风想要吹走细雨,风力渐渐变大,可是看似温和的太阳雨却丝毫不受影响。枯萎的树都渐渐发出了嫩芽,肉眼可见的,简直像童话故事。
雨很细、很轻,不用打伞也不怕沾湿衣衫。但它很坚韧,大风也无法吹走。
地下不知何时开始冒出黑烟。
见到远处林间冒出的这黑烟,ZAT队的队员们和现场的工人们都吓了一跳,以为是鹿儿岛的火山要爆发了。和火山爆发时的火山灰一模一样。
但那并不是火山爆发的烟尘。
“黑烟中未能检测出硫化物、钙化物的成分,和火山灰完全不同。”光太郎本就负责现场采样的工作,此时看着仪器中的分析数据说道。
“那黑烟究竟是什么?”
“仪器无法分析,黑烟中有无法检测的元素。它有强腐蚀性。那些焦枯掉的植物应该就是被它侵蚀的。”
“是黄泉,黄泉的流毒。”说话的是之前说有‘阎王’的那名工人。
“黄泉?”
“黄泉的流毒会侵蚀所有活着的东西,就连神灵也无法躲避。”
传说中,伊邪那美来到黄泉国吃了黄泉的食物,同样被流毒沾染。哪怕贵为造物的神祗,也被侵蚀到无法再离开黄泉的地步。至此成了黄泉国的主人。
从造物的祖神变成了掌管死亡的阴神。
黄泉的毒,即使在神话传说中也是最可怕的东西。
黑烟所过之处,确实腐蚀了所有的事物,但是到此为止了。
天降的雨水仿若是活物,绵绵不绝的将黑烟禁锢其中。
在人类看来,好像是大自然的奇景。但光太郎已经知道了,这是光和暗在战斗。
风声愈发凄烈,光太郎这次听清楚了,那不是风的声音,分明是怪物的嘶吼。让万物滋润的春雨,对它来说却是不堪忍受的毒药。
玲也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在树冠的最高处,头上是蔚蓝的天空,下面是一片林海。
来自大地之下的怪物已经不加掩饰,在星球祝福的光雨下,就如在油锅中煎熬。
就如困兽,被困在监牢中,惊恐怒吼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玲也从树冠上一跃而下,直直的跳入那大地的裂缝之中。站在裂缝边缘处往下看,大概有十多米、二十米的深度。但女孩跳入其中却深不见底,整个身体不停的下坠。
10秒、20秒,半分钟、一分钟,玲也并不惊讶。因为在跳入地裂的那一刻,她就进入了另一片天地。神道教中称之为‘结界’,科学称之为异次元。
阎王被封印一千两百年,因为始终有人在和它战斗。
不是人类,没有人能活这么久。也不是灵魂,在他们死去的那一刻,灵魂就已经回归了灵魂海。
是他们赴死之前的决心、希望为活着的人延续未来的信念,千百人极致的情绪凝练着,诞生了奇迹,创造了这片结界。
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人类的光在战斗。
在这里,生与死的界限已经模糊,死亡也无法阻止人类的坚持和勇气。
玲也再一次落下地面时,身处炼狱之中。
并非修辞手法,这里确实是炼狱。心相所形成的是传说中的黄泉之地。
荒凉的大地,放眼望去都是嶙峋的碎石,有些尖锐的如同刀刃,也有被磨成斑斑驳驳的鹅卵石。
流淌的粘稠、恶臭的液体随处可见。
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尸臭味。很难闻,让玲也忍不住拧了一下鼻子。
她的脚没有在地面上踩实,而是停留在距离地面十多公分的虚空中。
因为流毒的黄泉实在有些恶心,难怪伊邪那美也受不了。
类似秘境的结界之中,这里非真非假。哪怕玲也知道这些黄泉之水伤不了自己,心理上也有些膈应。
然后在视线的尽头,巨大的怪物如山岳一样坐在那里。
阎王!
没有其他的文字需要形容,只要看到它,就立刻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阎王。
头上的冠帽,身着象征阴司最高地位的阴王御甲,赤面獠牙。
之前的嘶吼声正是由它发出。
当然,除此之外这里也并不安静。
念经声、念咒声,有祈祷,有喝令,缭绕不绝。
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因为他们已经死了千年,连尸骨都早已腐朽。
千年前镇压阎王的殉道者,他们的意志至今仍然牢牢地束缚着阎王,让它无法去往人间。
而此刻,意识到黄泉世界中出现新的入侵者,阎王站起了身。
比山川更高大的身体踩过地上的尸骨,所过之处,只留下血浆、黄泉水、骨骼参杂着碎石的混合物。
它右手抡起一把砍刀,左手是圆盾,几步走到玲也面前。
这样的怪物啊,哪怕是如今的玲也看来也是可怕的过分。如果不是被赋予了盖亚之光,她不会有任何的勇气站在这里。
可是当年的人类,仅仅是血肉之躯,却直面它甚至战胜了它。
真是不可思议。
砍刀向着女孩砍下,她却还有心思想着其他的杂念,直至那锋利无比的鬼头大刀停在她头顶。
将近三十米长的大刀,能砍断世间一切有形的物质,无论是山岩还是钢铁。
但一层薄薄的光幕停在刀前,不到半米的距离,它却无论如何再也砍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