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可还要去县南一观?那里良田千亩,别有一番景致。”周弼问道。
“不必。”段然说。
“大小兴山呢,这是本县名景。”
段然却说:“县内只此两座山吗,可还有别的山水?”
周弼拱手说:“也是有的,不过景色实难入司马慧眼。”
“有一‘虫儿山’,与大兴山挨着,却濒临江水支流,因此滋生了许多蚊蝇。大兴山中的蛇虫鼠蚁,或被县中组织人手驱逐,或主动迁徙,也是都汇集到了那里,因此得名虫儿山。留下了大兴山风景如画的美名。”
“兴山县景致便如此吗?那倒也不必再观赏了。周书佐,你也可回县衙禀告王县长了。我与汤参军正好趁着没到傍晚,在城门关闭前回到归州。”段然说。
再说县长邀段然用晚饭云云,段然也都予以回绝,周弼就只好相送出城了。
段然跨上马,回头对这书佐说:“待忙完手中公务,段某期与周先生于归州一会。”说着便打马上路了。
“司马年少有为,刺史老成持重,归州风华宝地,能为二位大人打些下手,正是周某的福分!”望着那背影,这个青衫文士朗声说道。
回到归州,放汤所回家后,段然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正是他手书送给峡州王举道的那封,细细地看了一遍,便打马去刺史府寻邓平。
“司马可曾用饭?”邓平问道。
段然自是如是相告,邓平于是遣人去安排酒菜,待入座后,段然说:“下官前几日正在峡州。”
邓平替段然斟上一杯酒,问道:“可曾商议出什么方案?”
“下官的意思是,如今战事在即,事关镇南将军军略,此事不宜再拖。一千五百石粮草,峡州、归州各出一半,不必再纠缠了。”段然说。
“既是紧急军需,也只好如此。”邓平叹道。
段然敬一杯酒,问道:“邓刺史是何方人士?在归州又有多久了呢?”
饮尽杯中酒,邓平苦笑道:“邓某正是归州本地人,原是秭归县令。当年听闻天兵攻克襄阳,便举城而降了。邓某而今六十有三,算下来,自小吏做起,至今已逾四十年了。”
段然不解问道:“朝中有三互法,休说刺史如此高官,便是小县县长,也不得在家乡为官,邓大人何以执掌归州如此之久?”
“归州乃是战区,且地理民俗都与北方大有不同。因地制宜,自然需要一个了解当地的人在此为官,协调诸方,才能保障战线无虞。”放下酒杯,邓平接着说:“却不料,到底还是在这关键时刻出了问题。”
段然再斟一杯酒,说:“既是战区,有所变故也是无奈之事,而今大夏就要彻底吞并荆国,想必邓刺史这样精于政务的亲民官,以后必当得到重用。”
邓平便也给自己斟了一杯,敬罢段然,说:“邓某已是老朽了,也可以说是为这归州和归州百姓呕心沥血一生。邓某的躯体魂魄,早与这城相融一体,仕途如何,邓某不再奢求。”
“只盼将来归州越来越好,在此终老后,归州百姓能想起有过邓某这一任老乡刺史,曾夙兴夜寐!”
听罢此言,段然站起身来,慢慢地斟了一杯酒后,敬道:“邓大人真乃纯臣也!刺史之心,天地可鉴,大夏不会亏待有功之臣,邓大人定将于归州一起彪炳史册!”
此时这老迈刺史,竟已老泪纵横了。
自邓平处出来后,段然回到了司马府。
夜半,段然轻唤了一声:“刘全。”
“殿下,小的在呢。”
刘全是跟段然一路前来的侍卫兼马夫,这几日都由汤所陪在身边,他反倒清闲下来了。
“进来。”
段然说:“你到我床上躺下,我须出去一趟。”于是换上粗麻布衣,趁着夜色翻墙而去。
曹让的住处不远,须臾段然便来到了他门前,丈量了下高度后,却又离去。
在城内绕了颇有一段路程后,再回到这,于是翻墙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