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头领梁东,见杨士奇已经被挡在了后面。
就要再次上前驱赶人群。
这时,对面那一群人,突然如潮水一般,往这边涌了过来。
唬的梁东立即止步,抽出腰间长刀。
护在轿子周围的侍卫见头领拔刀,也俱都一一响应,拔刀应对。
“梁东,不可胡来。”
杨士奇一声高喊未息。
对面黑压压跪倒了一片,俱都放声高喊:“请杨阁老为小民们伸冤!”
高呼喊冤声,震耳欲聋,毫不间断。
周围围上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对着杨士奇的轿子指指点点。
“都让开。”
侍卫身后,杨士奇命令道。
侍卫们不敢阻拦,连忙避到一边。
梁东见状,脸色一变,将刀收回鞘中,急匆匆来到杨士奇跟前,拦在他面前。
“阁老不可!”
“让开。”
梁东脸上满是哀求之色:
“阁老,此处人太多,太危险了。当街拦轿本就不该,况且大街上也不是伸冤的地方,您看要不要通知巡城御史,或者顺天府的人来?”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脏污,面色饥黄的老人,匍匐着冲到最前面。
“阁老,我们要告的人势大,只有阁老您能帮我们伸冤呐!求求您老人家了,我们也是实在没活路了,要不然怎么敢当街拦轿。”
老人面色悲戚,朝着杨士奇不住的磕头。
身后数百名百姓,也都是粗布褐衣,有老有少,有的身上甚至还带着伤。
数百人齐声喊冤,对着杨士奇不住地磕头。
围观的百姓在这一刻。似都感同身受,眼中蓄着泪,也都跪下求情。
“望阁老伸冤,惩处奸佞。”
杨士奇一把搡开拦着他的梁东。
梁东跺了跺脚,一招手,又上来数名侍卫,连同梁东一起,紧张的跟在杨士奇身后。
杨士奇来到老人面前,俯身去扶那老人。
“老人家,有何冤屈,是否有状纸。”
老人颤颤巍巍的直起身子,焦急地对身后喊道:
“快……快,快拿状纸。”
一名脸上尽是淤青,甚至还拖着一条瘸腿的汉子,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块灰白色衬布。
汉子恭恭敬敬的递过来。
杨士奇望着汉子的腿和脸上的淤伤,再一扫周围,这才发现,身上带伤者,竟不止一位。甚至有几人伤的极重。他们被同样带着伤,却伤势较轻的同伴背着或搀扶着。
杨士奇脸色越来越难看。
伸手去接‘状纸’。
梁东刚要去拦,杨士奇如同一只愤怒的老斗狮,虚发皆张,目龇牙裂,红着双眼对梁东怒吼:
“滚开。”
梁东做杨士奇侍卫数年,阁老从未对他发过如此大的火。
今日,破天荒的头一次。
梁东尽管也对面前百姓于心不忍,但他实在没有办法。
只是杨士奇那双吃人一般的眼神直勾勾瞪着他。
他心中没来由的一虚,再不敢阻拦,只是谨慎地观察着四周,以防不测。
杨士奇从瘸腿汉子手中接过‘状纸’。
颤颤巍巍的打开,目光所及,忍不住闭目。
这……竟是一份血书。
“阁老,为我们伸冤啊!”
杨士奇此时却顾不得安慰,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他更应该做的是什么。
他心中义愤填胸,不忍直视这血迹斑斑。
但他还是忍着、压抑着,将最后一丝理智,尽都放在了‘状纸’的内容上。
通政使李锡。
吏科给事中……刑科给事中……江西道监察御史……锦衣卫喜胜……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