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名字,有一部分是科道言官,还有六部主事官员,内廷宦官,锦衣卫千户等等。
几乎涵盖了京畿各衙门。
虽然,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这份名单中,尤以通政使李锡的名字最为醒目。
倒不是李锡官做的最大,权势最重。
而是几日前,李锡带头参劾于谦时,慷慨陈词,一副忠臣死谏的大无畏做派。
现在回想起来,那副嘴脸多么的让人恶心。
眼前伸冤的这些人,本是从各地征调来的工匠,夫役。
近些年,京中侈兴土木。
多时,在京畿附近服役的工匠,夫役等,甚至有数十万人。
朝廷修通渠,修城墙、城门,修皇宫各殿,祖宗祭坛。这都是国政大事。
各种营缮材料,匠作大师,能工巧匠汇聚京畿。
这就让许多人都盯上了这些好处,都想从中谋些私利。
有的只是‘打秋风’,这已经算得上是‘清廉’的。
这份‘状纸’上列的名单,不仅仅只是吃拿卡要,他们甚至圈禁工匠夫役私用。
工部发现工匠、夫役的数目,和实际到岗的数目相差极大。
一查之下,数千上万的人竟不见了踪影。
自此,被圈禁私用的工匠、夫役,变成了逃役。
一边被官府追捕。
另一边,被圈禁他们的人动辄打骂,还将他们当成牲口一样用,没日没夜的劳作。
这期间,有累死的,有病死的,有饿死的,也有被殴打致死的。
没死的,也都大多身上带伤。
他们几乎没有了未来,即便逃出去,也被当成逃犯,有家不能回。
眼前这数百人,只是成千上万人中的一小部分。
他们各自扶持,躲藏,就等着伸冤的这一天。
一日不伸冤,他们就一直是逃犯的身份。即便是死了,也不比死一头牲口强多少。
“畜生,畜生啊!”
杨士奇仰天大骂,一滴老泪流过他那满是沟壑的脸颊,慢慢滴落。
“此事……”
杨士奇目光坚定,刚要告诉众人,自己愿意接下这份‘状纸’。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位官员,领着一伙差人,往这边来了。
……
‘汇通茶坊’的二楼窗户处。
于康看到领头的那名官员,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色也变的越来越难看。
王祜发现了官员出现后,于康的变化。
于是试探道:“那位好像是巡城御史刘年,前些时日,听说在崇文门城门口做了不雅之事,得了个诨号。”
于康冷哼一声。
王祜继续说道:“我那日在街上溜达,看见就是这刘年带人将于世叔送进督察院狱。”
于康继续冷着脸。
王祜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好了,你就告诉我,让我故意在东城寻空宅做手脚,是不是就是因为他?”
于康斜睨着他,仿佛要把他从内到外看透一般。
王祜被他盯的浑身直发毛。
连忙投降:“好好好……!我不问了还不行么?”
良久,又唏嘘道:
“也不知道这刘年怎么想的,非要去招惹你,丢了一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不说,这次怕是连身上这身官服都得扒了。”
就在他自言自语时,刘年已经到了杨士奇跟前,躬身一拜。
“阁老,这种小事,交给下官来处理就是了,哪里能劳烦您老亲自过问。”
杨士奇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反问了一句:
“你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