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英正觉得奇怪。
怎么刚当值,就有折子递上来?现在还没到通政司递呈奏疏的时间啊!
于是便问道:“可是紧急关防?”
按公文处理规矩,凡盖了通政司的紧急关防的加急文书,不必等到每天早上一并送至司礼监,而是随到随呈不得耽搁。
书办忙恭敬地将奏本递上。
“是内阁西杨先生值房里的中书拿过来的,说是顺天府的本,让尽快递呈给陛下御览,我见奏本上还有阁老的印,便接下了。”
金英皱着眉接过,翻开看了一眼。
书办小心翼翼的偷看金英脸色,见金英表情毫无变化。
便试探的问道:“金公公,您看此事是不是知会王公一声?”
金英心里升起一丝不自在,也知道书办什么意思,但脸上却不动声。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
“这奏本上所列名单,大都是外朝那些自诩清流的大人。他们如今被顺天府拿了把柄参劾。要不是阁老自己也盖了印,这次内阁丢人就丢大发了。外朝那些大人狗咬狗一嘴毛,咱们内廷等着看戏就好。我这就给陛下呈过去。”
书办不敢阻拦。
金英刚要出门,却突然顿住步子,回头吩咐书办。
“你还是派人去王公府上知会一声吧?陛下看过奏本,肯定要和王公商量怎么责罚这些人。免得到时候王公没准备。”
书办点头应诺。
……
王振今日休沐。
昨夜便出了宫,回了宫外的宅子。
这座宅子是正统皇帝所赐,之前的主人是位名士,宅子里亭台楼榭,曲水流觞,茂林修竹。景致极为风雅。
王振平日以儒士自诩,正统皇帝赏赐这座宅子时,显然是精心做了挑选。
早间,王振用过饭。
刚回厅堂东边的暖阁,准备小憩。
没想到刚刚一倒头,管家王禾便急匆匆进了暖阁。
“老爷,宫里内书房的书办要见您。”
王振皱了皱眉,睁开眼。叹了口气:“连休沐都不省心啊!朝中事繁,老夫殚精竭虑,只为报答先帝和陛下的信任之情。只要能为陛下多分担一些,便是累点,老夫也是开心的。”
说到动情处,热泪盈眶。
王禾低着头:“老爷,要不……”
王振摆手打断他:“罢了罢了……,让他进来吧。”
等到书办进了暖阁,大礼参拜完毕。
王振问道:“有什么紧要的事,都追到家里来了。”
书办连忙将如何从内阁中书手中接过奏本,金英如何让他来知会的过程,一一说了一遍。
王振听说是逃役的事。马上联想起前几日,东城巡御史刘年送来的信。似乎说的就是这件事。
当时,他也没多想,只觉得那些肯投效自己的,果然屁股底下都不干净。
圈禁工匠私用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当时心中还纳闷,就为这么点小事,刘年竟然敢当街顶撞杨士奇。他一度以为刘年得了失心疯。
想起喜宁前几日进宫,说起刘年当众撒尿的事。
王振自诩儒士,当然看不起如此大失体统的做派。便没有将信看完,就扔到了一边。
此事现在想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赶忙喊来管家王禾,问他信还在不在。
王禾跪倒在地,委屈道:“老爷吩咐过,带回家里的每张纸,只要没有特别交代,第二日一定要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