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年近几日耳朵总是时而清楚,时而闭塞。
他还以为又是幻听,便权当是犯了老毛病。
等到随行兵马司巡役拽他,他才回过神。
远远瞧见一乘两人抬小轿,往这边飞驰而来,轿帘被掀开一半,露出那张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刘御史和王禾见过数次,知道他是王振外宅的管家,心腹中的心腹。
一时间,既兴奋,又有些忐忑。
兴奋的是王振终于派人来找他了。
忐忑的是,不知是祸是福。
他竟忘了该怎么应对,就那样呆愣愣的立在原地。
王禾拍打着轿厢,“落轿……落轿……”
轿夫立即停住脚步,脚下停的太急,差点将王禾掀出去。
王禾顾不得责骂,连忙吩咐压轿,急匆匆跑向刘年。
“刘御史,可让我好找,快,王公现在要见你。”
刘年心中愈发忐忑。
王禾见他不动,一急,便去拽他。
“王兄……,不知王公现在见我……所为何事?”
刘年问的战战兢兢,王禾却一脸不耐:“当然是找你有事。”
那表情,那语气,差点将刘年吓个半死。
哪知下一刻,王禾突然一笑:“刘御史,这次,你怕是要走大运了。”
刘年一颗忽起忽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王兄为何如此说?”
王禾一边拉着他往前走,一边说道:
“那日你送的信,老爷没细看。今日顺天府上了本,是杨阁老让人送到了司礼监,都没走通政司的流程。王公要问你这件事,你路上好好想想,怎么回我家老爷的话。”
刘年听后,既有些失落,失落的是,王振并没将他太放在心上。
但同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机会。
无论如何,官位总该是保住了,要是这次应对的好,说不得还有平步青云的可能。
于是咬咬牙,狠了狠心。
「舍得一身剐,拼了!」
随后,坐上了王禾来时,一并带来的另一乘空轿。
刘年一路,心中万马嘶鸣,身体更是坐立不安。
他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还没等他完全准备好应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轿子便停了下来。
王禾领着刘年从轿厅一路穿过前院,中庭,进了后堂又转到暖阁。
最后在门外轻声唤着:“老爷,刘御史到了。”
“进来吧!”
王禾侧身让到一边:“刘御史,进去吧!”
刘年平复心情,长舒了口气,弯着腰,恭敬地掀开帷帘。
一进门,便行大礼。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着身躯。
“下官拜见王公!”
王振也被刘年的大礼参拜吓了一跳,他还记得上次见面,刘年虽然也很恭敬,但还算得体。
今日怎么变了个人一样。
他哪里知道,刘年这些天遭的罪。
一边是走在街上,百姓们议论纷纷,还要面对他们怪异嘲弄的眼神。
一边是整日如坐针毡,怕被王振抛弃的失落和无助。
这短短数日,刘年仿佛过了一辈子。
今日好不容易得到王振召见。
刘年仿佛是那落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再也不愿松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