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阁老却不信。
王文心中知道,阁老若是晚节不报,大抵是会应在这个儿子身上。
今日朝会,看似王太监节节败退,但除了于谦之事以外,其他几乎所有事情,都没有定论。
他甚至能预见到,就在一两日,陛下的旨意传至各衙门,将会出现何种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一幕。
“阁老,王太监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或许比你们预想的还要高。陛下厌烦诸位老臣之心,也要高于你们的预料。”
王振感慨良多,思绪万千,到最后摇摇头,化作一声长叹。
……
杨士奇好不容易拜托纠缠,和杨溥、曹鼐、马愉三人,回到内阁。
曹鼐性情最急,将厅房内侍应赶出去后,早已按耐不住,对杨士奇、杨溥说道:
“二位先生,陛下怎么突然散朝了。我等准备许久,就是要在瓦剌使团一事上,给阉党迎头痛击,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下一步咱们该如何做?”
杨士奇幽幽道:“等旨意吧!现在不是还没定下,此案交给那个衙门去办么?”
曹鼐愈发急躁:“看如今态势,除了锦衣卫,还能是哪家?”
杨士奇摇摇头:“万钟切莫着急,即便是交给锦衣卫,也并不一定是坏事。”
“不是坏事?西扬先生难道不知,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向来唯王太监马首是瞻,充当其爪牙。这次的事,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是阉党一伙做的?把案子和人证物证交给锦衣卫,这和罪犯自己审自己,又有何区别?”
马愉插言道:“万钟难道忘了,陛下昨日刚下了道旨意,新任命了一位徐镇抚?北镇抚司再也不是马顺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亲自理事了。”
曹鼐皱眉。
杨溥本来刚回京不久,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没有亲身经历,只是听杨士奇大概提了几句。但此刻,他似是想到什么,看向杨士奇,问道:
“这位徐镇抚的来历,是不是……”
未等他说完,杨士奇便点头道:“徐良的亲姑姑,就是慈宁宫侍奉太皇太后的那位。”
“我就说看着面善,原来果真是徐家的人?”杨溥恍然大悟。
杨士奇笑了笑:“徐良虽出身徐家,但当年徐姑姑那件事后,徐良却是已经脱离了徐家,自立门户。之前徐良能以百户之身,调动禁卫,拦住各方势力,正是有太皇太后给的信凭。”
曹鼐眼睛一亮:“西扬先生是说,若是此案落在北镇抚司,才是大大的转机?难道时太皇太后想对王太监动手?有她老人家出手,阉党一伙岂不是要损失惨重?”
哪知杨士奇却讳莫如深,并不说。
接着更是对三人抱拳一揖。
“诸位,老夫今日身体不适,得告假半日,就先去了。”
三人面面相觑。
杨士奇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哪里能看出半分身体不适来。
这老倌近来行事,愈发让人捉摸不透。
今日朝堂之上,就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如今这一出,又是在做什么?
杨士奇却不等他们回应,竟直接离开了。
三人一头雾水,曹鼐一腔热火,此刻也被浇灭了大半。
……
其实杨士奇急于离开,并不是为别的,也不是他口中说的身体不适。
他现在最急于做的一件事就是,见到于康,亲自问问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心里如今只有一个念头。
“这小子,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老夫。小心谨慎本事好事,可是连老夫也瞒着、防着,当真是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