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得意从不焚香,却洗了个澡。
他没有换衣服,因为他只有这一身衣服。
陈得意非常舒舒服服的靠在大木桶上,将自己的整个人都没入了热水中。
他喜欢这种被热水挤压的感觉,正如同倒在母亲怀中一样,没有人知道他有时候会将自己整個人没入浴桶中,因为这样会让他感觉的整个身躯都被母亲包裹着,外界的一切都不用他思考,因为母亲会保护他的。
只不过十一岁以后,他就没有这么做过。
陈得意接受母亲离他远去的事实,这世上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庇佑他,能保护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只能靠自己。
陈得意迷恋母亲的温暖,但再也不逃避现实。
他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了那段很短暂却让他无比愉快的日子。
父亲、母亲、小黑。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陈得意睁开眼睛的时候,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见,一场极残酷的生死战瞪着他。
现在正是中午。
距离决战还有两个半时辰。
陈得意站起身来,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迹,然后穿上衣服,来到吃饭的地方。
陈得意和白天羽一样,最痛恨的就是因自己的错误而失败。所以对于这场决战,他绝不会让自己犯下不该犯的错误。
体力是影响一场决战的重要因素,食物能让一个人的体力保持在巅峰,所以陈得意一定要吃饭,而且一定要吃饱,但也绝不会吃的太饱。
太饱也会影响一个人的实力。
他吃饭的时候看到了白天勇。
陈得意发现白天勇脸上一直存在的笑容非但仍旧存在,而且愉快了很多。
这种愉快是发自内心的,陈得意能感受得到他发自内心的轻松。
是不是因为他认为白天羽必胜无疑?
陈得意不知道,也没有想。
一个即将决战的人,不应该思考其他的事情——想太多无关的事,就是错。
陈得意不让自己犯错,绝不。
没过多久,他又看到了玉碎心、唐婉。
玉碎心、唐婉在赏花。
她们只看了他一眼,便匆匆离开。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陈得意已看出她们没有了昔日的紧张与担心,非常的自信,似乎也认定白天羽一定会胜。
这是为什么呢?
陈得意不知道,也没有去想。
所有的一切都已不重要,他的心中只有决战。
吃过饭后,他又睡了一个时辰,距离决战只有一个时辰。
陈得意没有在房间逗留,大步走出房间,早早来到决战的地方。
他花了一刻钟,将决战的地方又观察了一遍,然后就站在一个最佳位置。
等。
等白天羽到。
这个时候,距离决战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但他却已在等。
没有下雪,可风仍旧很大。
大风,冷冽刺骨的大风。
风吹在人的身上,就如同刀割一般。
陈得意早已习惯。
身体的刺痛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敏锐。
白天羽没有在等。
他在享受,享受和玉碎心在一起的时光。
他牵着玉碎心的手,走出了书房,回到了他们的卧房。
白天羽让玉碎心坐在梳妆台前,他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为玉碎心画眉,又询问玉碎心喜欢什么用什么胭脂,然后一点又一点的为玉碎心涂抹。
白天羽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以前他也对玉碎心很好,但从不会做这种事。
因为他觉得男人不应该做这种事。
这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
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他觉得一个男人是不是真正的男子汉,并不是由这个男人为不为女人描眉而决定。
为女人描眉的男人,未必不是男子汉。不为女人描眉的,也未必就是男子汉。
决定一个人是不是男子汉,只取决于这个男人敢不敢承担责任。
玉碎心可以为他牺牲一切,小小的尴尬又算得了什么呢?
白天羽很专注,一丝不苟。
他描眉的时候,询问玉碎心这样好不好,他涂抹胭脂的时候,也问玉碎心是否那里没有做好。
玉碎心笑了,除开新婚的那几天,她再也没有如现在这般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