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屋顶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头戴黑色斗篷的道人。
在道人的肩上,还停着一只巨大的乌鸦。
这一人一鸦,还有那阴恻恻的声音,无不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寒鸦道人!”
郑乾脑中下意识的,就浮现了这么一个名字。
果然。
南宫婠婠神情一变之后,立即强行站起身来,冲道人冷声喝道:“休要胡说!”
“寒鸦师叔,你若现在跟我回师门认罪,我师父或许还能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若是执迷不悟,下次来的,可就是执法长老了……”
“呵呵……”道人一声冷笑:“小婠婠啊,你可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都中了尸毒,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劝人改过。你师父是个伪君子,你却是个真傻子。”
“你以为,若跟你回去,你师父真会给我机会?”
“呵!他肯定会废了我的武功,把我关在思过牢里,关一辈子。把握当作整个栖霞剑派弟子的反面教材,每天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既彰显了他掌门人的威严,又震慑了全派弟子,还能最大限度的折辱于我。”
“他什么尿性,我可是一清二楚。就像我在这红雨郡的作为,他其实也是一清二楚。”
“可他,为什么到现在才派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来抓我?”
“你真以为他是顾念同门之情?”
“你真以为他是为了给你试炼考验?”
“呵呵。他不过是为了引诱我继续犯错,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然后,再对我动手,就显得更加名正言顺理所当然了。”
道人忿忿不平,越说越激动。
只是。
南宫婠婠的神情却明显有些迷惘,既是不信,也是不解。
道人叹了口气,重新道:“你下山也有几日,应该也见过这山下无处不在的土匪强人吧?”
南宫婠婠点头。
“你说,是官府和地方武道门派,没有实力将他们一一剿灭吗?”
南宫婠婠摇头。
有些土匪山寨,实力或许不弱,但在如栖霞剑派这种真正的武道大派面前,依然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只要栖霞剑派肯下决心,至少,整个江北道的土匪山寨,全都可以扫平。
官方的综合力量,并不比栖霞剑派弱,亦可以轻松做到这点。
只是。
他们为何都不做呢?
就放任盗匪横行,烧杀掳掠,欺压良善……
似是看出了南宫婠婠的疑惑,道人趁热打铁:“不明白他们为何不这么做吧?”
“呵呵。这其实很好理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若是盗匪都被剿光了,那些负责缉贼的捕快不也就失业了吗?谁还去敬畏他们?同理,若恶人都被杀光了,如你师父这般满口侠义的伪君子,又到哪里去除暴安良行侠仗义?”
“所谓养寇自重,养寇自用,大抵如此。”
“一个人,若只犯一点儿小错,你就去劝诫他、教育他,别人甚至会觉得你多管闲事。可若等这个人犯了大错,人神共愤,你再去打杀了他,大家则会赞你为民除害,还把你当做英雄。”
道人语气复杂的道出了这畸形的潜在规则,然后,又把话题引回了南宫婠婠的师父身上:
“你师父这个伪君子,当年我起意和他争夺掌门之位时,他就对我怀恨在心。”
“你以为,同样是一个师父教的,为何他早早就突破了先天,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先天宗师,为何我却始终在四品龙门徘徊?是我资质真不如他吗?”
“错!错!错!是这个阴险小人,当年趁我不备,打伤了我的丹田,伤了我的武道根基。所以,这么多年,我才不得不利用秘法压制伤势,活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师父若想对付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你?”南宫婠婠摇头质疑。
“呵呵……你以为他不想吗?”道人不屑冷笑:“他不过是不敢。不敢违背当年当着苏师妹发下的誓言。”
“可是苏紫月师叔?”南宫婠婠下意识的问道。
“不错。没想到你竟然也听说过她。”道人语气多少有些复杂:“当年,你师父那个伪君子,不仅觊觎掌门之位,还垂涎紫月师妹的美貌,妄图江山美人二者兼得。”
“然后,丝毫不顾同门之谊,毁了我的武道根基。让我失去了竞争掌门之位的资格。”
“我犹记得,这个伪君子,当时那一副春风得意小人得志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