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涛顿时来了兴趣,怎么李咸池的失利还有自己的因素在里面。
“你们从周守财那里查抄的财宝,大概还剩下20万两左右。在如何使用这笔银两的方法上,两人产生了分歧。”
剩下的徐谓仁没有细说,无非就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刘丽川看上了一部分周地主家的宝贝,李咸池觉得刘丽川是在中饱私囊,所以二人便吵了起来。
王涛一阵感叹,身为大元帅,竟然贪图身外之物,甚至不惜与同僚起争执。如此气度和胸襟却想统领数万人的起义军,实在有些过于抬举了。
“所以你打算?”
“急流勇退是好事。”徐谓仁叹了一口气,似乎又老了几分,但话语中的坚定却是毋庸置疑的。
“他肯放你离开?”
“老夫用半生家当,还换不来一个自由身不成?”徐谓仁一阵嗤笑。
“半个月后,下一艘去往香港的商船会在上海停靠,我准备带上一家老小前往香港讨生活。”
说完,徐谓仁把眼神移到王涛身上,似乎在等王涛的回复。
“你一个大洋商会名誉理事,多掏一张船票钱,应该出得起吧?”说完王涛似笑非笑的看着徐谓仁。
“当然。”徐谓仁老脸笑得像菊花一样,“你可还欠着我五百两银子,不跟我一起走,我怕要不回帐。”
“老徐,你不会是想让我当你女婿吧?”
“我女儿嫁人好些年了,这种美事你就别想了。不过我有个堂孙女,今年估摸着也十三了。你在我手底下干三年,等到了出阁的年龄,我做主把她许配给你。你现在叫我一声爷,这婚事儿就算成了。”
“你想得美。”
敲定了最重要的事情,聊天内容也就由正事变成了玩笑,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或许是王涛的那句‘早作打算’点醒了徐谓仁,在他看到起义军内部争权夺利的种种,彻底算是对起义军心寒。
商贾出身的徐谓仁在半百之龄捐掉身家支持起义,曾经也满怀一腔热血,一心报国为民。
只是如今建立起了一支不错的队伍,实力也逐渐成型,但离当初的梦想也越来越远。
统领间的尔虞我诈、争权夺利让他无奈,下属鱼龙混杂,偷鸡摸狗的恶习让他愤慨。
起义军缺乏领导核心,朝令夕改,内部派系林立,一盘散沙,各自为营。统领目光短浅,没有领导才能,意志不坚定,胸无大志,自私自利。派系内部更是纪律松弛,首领大肆挥霍,妻妾成群,财政入不敷出。
这样一支队伍怎么配叫起义军?
徐谓仁作为财政总参,每一笔经费收支全都要过他的手,对于起义军内部的蛀空情况他比谁都了解。
挪用公款、做空饷,自是不必说;抽大烟,玩女人,娶小妾...甚至连这种账目都要报上来。
还笑呵呵的说道:“徐总参,你可得把账目理清楚了,我明明只耍了一个女人,你可别给我记成两个。”
“简直恬不知耻!”徐谓仁在心里破口大骂。
看着账目上一笔笔赤红的金额,徐谓仁曾不止一次找过刘丽川。但刘丽川也只是叹了口气,将账目扔到一边,轻声说句‘算了’。
刘丽川的这句‘算了’,是将起义军的未来也一起‘算了’。
徐谓仁也觉得应该算了,放过不再年轻的自己,放弃曾经的一腔热血,放下这段失败的过往,远离是非之地,重新开始。
这是他的选择,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