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缓缓说了这么一句话:“先生,有些事情是不能按这么算的。”
赵瑗继续道:“以前的大宋就是按照您说的这样,然而,这样的大宋已经被金人以一次‘二圣北狩’和一次‘绍兴合议宋方称臣纳贡的形式’,整整两次踩在脚下了。”
“一次被踩在脚下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是整整两次了!”赵瑗道,“凡事皆是有个事不过三的道理,怎么,您难道还打算让我大宋再次被踩在脚下吗?”
“郡王,我不太懂您的意思。”史浩皱眉。
“我不觉得您不懂,您只是因为您的学识让您不愿意相信我的话罢了,既然如此,那这些话就我来说,”赵瑗说道,“以前的大宋,打不赢辽国,吃不掉西夏,然后金人来了,把我们打的屁滚尿流,割地赔款,这点我说的可有问题?”
“没有问题,事实确实如此。”
“那既然我们大宋以前的事情已经这么不堪了,那为什么就不能弃了那些旧东西,从头开始,重新创造一个焕新的大宋呢?”赵瑗反问,“创造一个不求远迈汉唐,但只要能打的赢金人,吃得掉西夏,能够收复燕云十六州,对外不赔金银、不称臣不纳贡的大宋不行吗?”
赵瑗继续道:“千百年来,哪一个皇帝大权在握的中原王朝如同我们一般,被外族欺压成这幅模样?哪一个朝代的定点扶持能有我朝这般这么高涨的热情?”
“那郡王您认为我们该怎么做?”史浩说道,“须知我们仅仅是地方,而不是中枢,就算我们在此地做出您所说的改变,那也不代表整个朝廷也会改变……”
“先生,你听过一句话吗?”赵瑗挥手打断了史浩的话,他叹了口气,旋即看着自己的老师道,“有人曾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开头,朝廷腐败糜奢不代表我们也要如此,朝廷官员不战而逃不代表我们也要不战而逃。”
赵瑗继续道:“您也清楚地知道不能和朝廷同流合污不是吗?所以您上了我的马车,放弃临安的荣华生活和我跑来这朝不保夕的边陲小城,既然如此,有些事情要变那就变得彻底一下,军队不行,我们就组建新军,制度不行,我们就改换制度!”
“这季十禾身为强迫民女、背叛国家的首恶,那就该顺应民愤,将其凌迟!”赵瑗感觉自己有些气血上涌,于是在心中缓缓地梳理一阵,然后再次转换为平淡的语气,“从一点一滴的小事上去改变,星星之火便可燎原!”
“就算是被天下士大夫经常挂在嘴边的‘祖宗之法’的创造者,我大宋的艺祖,不也是从一点一滴的小事上出发改变,进而彻彻底底地扭转了五代那兵荒马乱纲常沦丧的乱世吗?”
史浩若有所思。
“过去的事情自然是是没有办法再去改变的,可是,这大宋再怎么荒悖不堪那也是自己的国家不是?”说着,赵瑗开始看向在场的所有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准备说给所有人听的,“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认下之前那屈辱的大宋,吸取教训,然后着力于未来的改变!若是暂时改变不了这个朝廷,那就从我们开始,从这淮南开始,我们以这里为星星之火,直至大火蔓延天下!”
赵瑗大声道:“然后,我们打回临安城!驱除以秦贼为首的病灶,接手这个国家,保住它,延续它,还要引导它往前走,走一条光明的、崭新的路!”
“为了这一刻,将我们燃尽又如何?灰烬亦能燃烧!”
“郡王英明,在下誓死追随郡王!”苦雪第一个跪伏行礼。
“谨遵郡王之意!”紧接着时俊第二个跪下行礼。
“郡王千岁!”
“若如此,我大宋中兴有望啊!”百姓们也纷纷赞同,一个个尽皆跪下大呼道。
史浩倒是没有跪下,但他终究是没有反对,对着赵瑗拱了拱手,显然是不反对赵瑗的观点:“在下愿随郡王左右。”
赵瑗点了点头,示意在场的人起身。
旋即他看向了刽子手们:“既如此,那行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