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也是有风险的,可相较于之前他经历的事情来说,也算是轻松了。
那他不选这个又能选什么呢?刚好还能为之后可能会发生的变数铺路。
不知不觉间,时间匆匆而过,头上的太阳已然不那么毒辣,天色也相较之前暗淡了些许,时间已然缓缓走到了下午的末尾,即将近黄昏了。
赵瑗在脑中算了算时间,这才发觉这五月已然过了大半,自己来大宋也快四个月了。
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综合自己面临的局势,还真不愧对“地狱难度”这四个字。
没有岳飞,没有韩世忠,没有各路耳熟能详的名将,甚至就连长腿将军刘光世还有贪财将军张俊都没有,朝廷被以秦桧为首的投降派完全把持,主战派被杀的杀,被贬的贬,就连主和派的赵鼎也在几年前被害死……
和秦桧、韦太后之流相比,他赵瑗不过一普安郡王,势单力薄如同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在临安众多政治势力中不过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皇帝赵构拿他当制衡朝堂的工具,恩平郡王赵璩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跑了,从临安跑了,那个“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杭州若是再待下去,那他真就变成那个任人拿捏的玩具了。
他有些明白历史上那个真正的宋孝宗当年所面临的困境了——一个热血青年在投降派和乌烟瘴气朝廷的重重包围中杀出重围,登上皇位,顶着身居太上皇的赵构干政的压力,用着手中被前任皇帝霍霍到仅剩下的一丁点的可怜军队资源,拼尽了大宋的最后一口未曾被磨灭的勇气去发动北伐。
就像一个落入深渊中即将被溺死的人,抓住了河岸边最后一根脆弱的稻草,死命地挣扎。
然后这微弱的光芒终是被更大的黑暗磨灭了。
宋孝宗,那个早年立志守护河山的大宋艺祖赵匡胤七世孙,终是成为了“南渡诸帝之首”,而不是大宋的“光武帝”。
“我不会步你的后尘的,赵昚,”赵瑗望着渐渐昏暗的天色,自言自语着,“现在我成为了你,我来帮你完成未了的心愿。”
说完,他兀自在心里坚定了一遍起兵打进临安的决心。
这个局面,不是通过改革就能有所起色的,唯有——
直接把桌子掀了。
“郡王何故哀愁?”远远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
赵瑗回头,只见一身绯袍的史浩缓缓前来。
见状,赵瑗赶紧起身,二人互相行了礼,便相对而坐。
“我办完今日事务,刚出门便想起今日与郡王相约谈天,听说您就在小院里,就闻风过来了,”史浩道,“可适才却见到郡王面有忧色,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赵瑗自然不会给对方说自己刚才想的都是穿越的事情。
刚好他此时也有事想问问自己的老师。
“您之前是不是觉得我当众宣布起兵的做法有些欠妥?”于是赵瑗索性绕开史浩的问题,化被动为主动,直接开口询问史浩道。
史浩点了点头:“不错,但我见郡王那时乃当众宣布,语气言之凿凿,我也不好驳了您的面子,于是便寻思私下和郡王聊聊。”
赵瑗没有吭声,等着史浩的下文。
“我此来,不是劝郡王您不起兵的,毕竟我们若是不起兵的话,将来会毫无立足之地,”史浩说道,“我是希望郡王您能做到两步——”
史浩继续道:“这第一步便是起兵虽是必然,但我们且需低调悄然进行,这第二步则是希望郡王打进临安之后,不要北伐金国。”
赵瑗的双眼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