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轮转,月明星稀,逐渐暗淡的天空和愈发璀璨的星空下,夜晚悄悄来临。
偏僻庄园,一处花园。
四面无人,唯有两道身影相互依靠在花园中心的长凳上。
原本热闹的话语已然停歇,显得宁静与寂寥。
陆天刑睁开的双眸中满含泪水,红润的眼眶下两行清流划下。
坐在其左侧消瘦且略显佝偻的身影已然闭上了双眼,微风轻拂,吹起了几缕白丝,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最后,老人还是走了,但老人家走得很安详,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
夕阳最后的余晖洒来,一大一小的黑影慢慢变化着,大的身影遮风挡雨,小的身影缓缓长大。
最后的最后,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憔悴惭形,小的身影也已安稳成长了擎天之柱,成了老去的身影最后的依靠……
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夕阳之下慢慢拉长,缓缓消失……
正如昔日老人牵手拉着少年迎向新生,而如今少年挺胸陪伴老人度过余生……
花园的寂静场面也不曾维持许久,最终便被滴落的清泪打破了……
……
翌日,清晨。
初生的耀阳洒向大地,驱散了昨日的阴霾,人生路上,新的一页已然开启。
偏僻庄园,中心位置的靖远馆。
推开门后,便是一处宽阔大气的厅堂。
放眼望去,古典高雅的装饰风格,因较为密闭的装修,呈现出略显幽暗的环境。
与以往空旷无人的场景不同,如今的主厅已然被布置成了一座简易灵堂。
白色绫布挂满整个厅堂,交错相结形成一个“奠”字。
中心陈列着一个棕红棺柩,在此幽暗之间宁静以待,以安魂灵。
长棺的木料乃是以上好的红木制作,四周雕刻着许多腾龙,飞凤和走兽,拱卫四方,守护棺中灵。
长方形磨平棱角呈现椭圆的盖子,其上雕刻有一柄黑色大戟,散发着煌煌圣威,乃是北州独有标志!
见戟心安,其上黑气缭绕,却非邪是圣!圣威临棺,安灵定魂,驱散不祥,镇压邪祟,一杆大戟平四方!
在这灵柩之前,摆放着一方案台,一张遗像陈列其上,为黑白之色,老人面带微笑,满是慈祥。
在案台前亦有一方蒲团,其上跪着一道身影,正是陆天刑,他已然再次跪坐许久,不曾移动。
陆天刑此时的面目变得狰狞苍白,不复少年意气与剑修傲骨,双眸也不再夺目精神,满是空洞无神。
陆天刑也不再有心情“闭目养神”,只是呆愣的看着棺柩与面前遗像……
而看到陆天刑身上,与其往日所穿白衣观感不同,如今的他身上衣着更显苍白……
正在此时,脚步声响起。
“哒!哒!哒!”
“哒!”
听声音,便知共有两人向这边走来,前者步伐快速,但杂乱且急切;后者步伐平缓,但沉稳而有力。
待前者走近,或者说跑近后。
“砰!”
只见一道黑影闪到灵柩旁,手扶棺盖,手上青筋暴起,压抑着心中悲痛,红着眼睛,虎目含泪,却并未哭出来。
随即双手用力,推开了特制的能够保存肉体的灵柩。
“咔!”
棺盖被轻轻移动,露出了内部情景。
赶来的张总督默默看着其中,略有僵直身影,肉身尚且红润,但脸色苍白无色,也已然没了呼吸……
看着昨日还谈笑风生的老友,此时却已然倒下,躺在这“憋屈”的“角落”里。
张总督回忆起曾经的岁月流光,少年意气,闯荡江湖;青年进取,各奔东西;中年平淡,少时闲聚;而后老友垂暮,自己正值壮年却无能无力……
如今,凝视着眼前闭目的身影,却只是也只能看着……
过了许久。
“唉……”一道哀叹声响彻整座灵堂。
只是慨叹一声,却并无再多话语,心中无限悲苦已然无人诉说,身形霎时蹉跎,好似瞬间老了一般。
“总督……还请节哀……”
后来的脚步已然赶至,正是外出的李秘书。
李秘书看到曾经面对强敌即便受伤也仍然坚毅,傲然守卫漠北的身影,而如今却如此悲伤的总督大人,他不禁开口说了一句表达心中哀怨。
但总督却并未回话,只是向他挥了挥手,随后便将棺盖又放了回去,以免过多打扰老友的安宁。
“咔!”
伴随一道清脆的合盖声,一切便又恢复了之前。
李秘书见此便不再言语,安静站立在旁边,静静等待着。
张总督做好一切后,又看向了颓废至极的陆天刑,心中颇为怜惜,但却强硬开口道。
“臭小子!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还有之前的半分光彩吗?”
“老周……老周他……他要是看到你如今的模样,可会好受?”
总督话音微顿,却仍然劝慰着陆天刑,满是关心,后又大声呵道。
“快给我打起精神来!”
陆天刑听此,缓缓扭头看去,他那干裂的嘴唇缓缓张开闭合,传出一道沙哑无力的声音。
“张……张叔……我晓得的……”
说完,陆天刑强打起精神来,面色逐渐恢复,却仍显苍白。
随后,陆天刑喃喃说道。
“我……只不过是……是想最后的……放纵一次……释放一下自己……仅此而已……”
“以后……必然……必然不会了……”
“嘿~”
说到最后,陆天刑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看着张总督,想让他放心下来。
只不过那张帅脸此刻的情形露出的难看笑容,属实无法直视……
张总督看此眉头微微一皱,却不便多说什么,陆天刑……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但张总督还是开口谈到其他,想要早点结束这个悲痛的话题。
“你……唉……一切向前看……”
“对了,你让小李带的那个手表,我亲自带了回来,呐……”
说着,张总督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停摆的手表,那破旧的外表,正是老人的那一块。
张总督接着说道。
“这也不需要你用市里的奖励换取,这也是我该做的,之前我都不知道……”
说到此,微微一顿,接着又无奈道。
“这倔驴!唉……”
“有什么事就找我啊……做什么都这么要强!真的是……”
说着,总督用手轻捶了下身旁的棺柩,发泄心中不满与无奈,随即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陆天刑也从张总督接过了那块手表,默默看着它。
……
前两天,武考前夕,夜晚。
珍馐阁,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