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小队有任务,望风斥候的工作都落在他身上,但这家伙不咋合群,始终默默无闻,若不是他被秦京的武力和人品折服,只怕都没人知道他异于常人的本事。
四人出城,钱城快马加鞭在前方探路,秦京和匡龙一左一右护卫在王垕两侧,从侧面看,高大壮硕的身材把王垕遮掩的严严实实。
几人沿着大路一直来到淮河边,然后向东顺流而下,慢悠悠的骑行,行了差不多十里,远远的看到一片小树林,应该就是昨日大叔说的目的地了。
王垕三人走到树林边,只见钱城的马栓在树林外的树上,人却不见踪影。
等到王垕翻身下马,一个黑影静悄悄的从角落一棵树上跃下,落地悄然无声,只余几片落叶划过王垕视线,看得王垕目瞪口呆。
豆包,快出来看,这人有轻功!
钱城静默的立在秦京面前,轻声道:“一个老头,没有埋伏,前方有桂花树。”
然后转身嗖嗖几下,又爬上一棵树,消失在枝叶之间。
确认没有危险,几人牵着马,缓缓走进树林,林子不大,走了约莫十来分钟,来到了树林深处。
只见前方有一处池塘,塘边一棵粗壮的大树,盘根虬结,树冠犹如一把撑开的巨大的绿伞,枝繁叶茂间,挂满了无数金黄的花簇,微风徐徐,花香摇曳。
池塘边有几间茅屋,已经破败荒废。
树下倚着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头戴纶巾,衣衫不整,沾染着酒渍和灰尘,双眼迷离,脸颊上泛着醉酒后的红晕。
手中拿着一个葫芦,神情有几分醉意,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王垕本不愿打扰这有些邋遢的醉酒老头,又避无可避,只得站在树下,礼貌询问:“先生,请问这桂花树是否有主?在下欲采摘几支,可否行个方便?”
醉醺醺的人睁开迷蒙的双眼,双眼努力的想要聚焦,眼珠在眼眶里迟缓的转动,他眯着眼睛,试图在模糊的光影中分辨出王垕三人,他含糊不清的说道:“此树有主,你先去问问他吧。”
说完又耷拉下眼皮,将头歪倚在树干上,不打算理会众人。
环视一周,这周围除了他们,空无一人,王垕无奈,
“这周遭除了我们,并无他人,莫非您便是这树主人?”
老头神情愈发落寞,又喝下一口酒,喃喃道:“树的主人早死了。”
听着这醉言醉语,王垕耐着性子继续问:“树主既然已死,我去何处问?”
老头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眼珠子里布满了血丝:“你自己想办法,我不管。”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王垕深深叹口气,真不知道拿这个醉老头怎么办才好,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真是让人又气又好笑。
眼见老头又要迷糊睡过去,王垕心道这可不行,心一横,他站到树干前,抬手轻轻敲了敲厚重的树皮,特意提高了嗓门开口,
“您好,请问树主人在吗?小子想折几枝桂花,不知您是否同意?”
王垕把耳朵贴在树干上,作出倾听状,浮夸的喊道:“可以折是吗?感谢您,小子在此感激不尽!”
说完后退一步,对着桂花树来了个90度鞠躬。
说完直起身,王垕笑嘻嘻的转身看向醉汉:“您看,我刚问过了,树主人同意。”
老头头一次见到此等泼皮无赖,气的吹胡子瞪眼,酒都醒了一半,哆哆嗦嗦举起手指,
“你…你…你这等……”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词,握着酒葫芦往地上一砸,憋出一句,“欺人太甚!”
看醉汉抖得跟帕金森似得,王垕生怕他气出个好歹,于是蹲下身,微笑着挤出一边的小酒窝,“我问过了,树主人说他同意。”
眼看着醉汉脸都气红了,他又赶紧补上一句,“有人能欣赏这棵桂花,树主人很高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您为何执意要阻拦呢?”
醉汉混沌的大脑一顿,随后却放声大笑起来,越笑越大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苦涩和不羁,“只看花开缤纷色,哪知花意苦难言。”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只手还不忘握着他的酒葫芦,走到那几间废弃的房屋面前,挥舞着手臂,囔囔着一些王垕听不懂的话,借着酒意发泄心中的愁苦与落寞。
醉汉跌跌撞撞,几次三番踉跄倒地,王垕看得于心不忍,他估量了下对方的比自己高大的身材和不清醒程度,让秦京上前扶稳这个老头。
一番折腾,老头筋疲力竭,人也清醒了不少,他被秦京半强制的钳制站稳,努力眨巴着眼睛,看向王垕,喃喃着:“你懂这花吗?你莫要糟践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