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齐鸣,管弦高奏。
一色青青襦裙,随乐而舞,真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女子手扶箜篌,煌煌演奏,气势不凡。随着弦声嗡地一轻,女子指天发誓,直吐真言: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刘琮翩翩而起,应和着美人的歌舞,捏着嗓子朝着赖恭炫技:
“上邪,上邪——”
赖恭眼前一黑,差一点晕厥过去。他硬着头皮展露笑颜,缓缓歌道: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
刘琮双眸炽盛,大起一种神圣的知己感:
“赖使君,请受侄儿一……拜!”
箜篌响起铮铮金石之声,刘琮眼前浮现高山流水,秋鸿南归。
他截过侍女的果盘,亲自为赖恭端来奉上,一身蹁跹之气。
“公子,老夫听闻明公暂时革除了上将军的职务,这是为何啊?”赖恭沉吟问道。
刘琮见赖恭谈起正事,不禁拉长了脸,顿时兴致全无:
“你问这个干嘛?”
赖恭微一欠身,气度从容道:
“孙贼犯边,江夏有战事。这时候没有上将军坐镇襄阳,贼子肯定会趁机寻衅滋事。”
刘琮摆了摆手,不胜感慨道:
“有文聘将军遏守汉水,孙贼的舟师杀不到襄阳来。等父亲气消了,舅父仍旧是上将军。”
赖恭迟重地挪动了一下身躯,向刘琮低语道:
“老夫有一计,可使明公和上将军冰释前嫌。”
刘琮的眼神登时一亮,跟点了蜡烛一样:
“赖使君,你有什么妙计?”
赖恭略微拱手,慈眉善目:
“众所周知,上将军是荆州柱石,明公肱骨。岭南有战事,江夏有战事,明公一定复起上将军。”
刘琮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上下打量着赖恭,浑身清爽了不少,脱口而出道:
“赖使君,您还想着借兵的事呐。岭南烟瘴之地有什么好,您就留在襄阳陪我听曲子,岂不逍遥快活?”
赖恭垂手侍立,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吴巨外附内违,是大奸大恶之贼,他迟早会对荆州不利。”
刘琮左右思衡,又伸手接过侍女的茶,轻呷了一口,决断道:
“舅父身体抱恙,我正好去探他一探。事情能不能谈成,我也没有把握!”
赖恭拱手感激,又说话捎上了华佗的弟子吴普,跟着刘琮的马车驶向上将军府。
刘琮一路上唱着悠扬的小调,差一点把战马弄怀孕了。
赖恭颠簸着,胃里头翻江倒海,一路挨到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