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是不见客的,刘琮除外。侍女、仆役们自觉地肃列,迎接二公子。
“舅父,我来看你了!”
刘琮大步流星,端的是神采照人。他砰砰敲了敲房门,朗声诵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蔡瑁伤了屁股,脾气越来越乖张,逢人便骂,没毛病也要硬挑出来。
今天见外侄来了,蔡瑁心下惊喜,仰直上身牵动了伤口,不禁哎呦惨叫一声:
“琮儿,你直接进来。”
刘琮正色朝着房间抱拳,递了递眼神:“舅父,你说‘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蔡瑁一阵无语,调侃自嘲似的回答:“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刘琮笑吟吟地走进去,看到蔡瑁凄惨的模样,脸色一下子垮塌:
“舅父,他们怎么真打你啊。我以为他们做做样子,好叫父亲宽心。”
蔡瑁趴躺着,白花花两股刚刚上了药。他艰难侧着脸望向刘琮,嘴上硬朗道:
“我对不住明公,打了好叫我心里舒坦。只是没能宰了刘备,给荆州留下祸患,舅父心里难过!”
蔡瑁一激动,疼得龇牙咧嘴,呼出重重的粗气。
刘琮走上前,靠紧榻跪坐着,心里很不好受。他酝酿了一会情绪,轻声细语道:
“今天赖恭来找我了,说是跟舅父借兵下岭南。等到岭南打起来,荆州四方战乱不断,父亲一定会重新提拔舅父。”
“我非常赞同,荆州不能没有舅父啊!”
蔡瑁听到赖恭的名字,顿时心生警惕。昨夜他和阿姐、张允简单地合计,断定赖氏的嫌疑不小。
他们还没有着手调查,赖恭今日便送上门来了,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赖恭怎么说的?”蔡瑁眼神中闪过厉色。
刘琮娓娓道来,听得蔡瑁惊喜连连,又不禁暗中警觉,第一次伏击刘备失败,便不会再有第二次合适的机会。
要是能促成刘备和赖恭南下,制造出一定的混乱,蔡瑁完全可以趁势官复原职,还顺道将刘备踢出荆州的权力中心。
这对于蔡瑁而言,可谓是双喜临门。他现在唯一忧虑的是,刘备在岭南真的干成了大事,恐怕会形成更大的威胁。
蔡瑁脑海中浮现出苍梧郡守吴巨的身影,此人领兵逐赖恭,肯定心怀不臣,怎么可能轻易放任赖恭和刘备折返岭南。
“善,琮儿不愧是舅父的亲亲晚辈,你一来拜访舅父,舅父就知道妥了。舅父这一生除了侍奉明公,便是辅佐琮儿执掌荆州了!”
蔡瑁酣畅淋漓一笑,真情实意地表达。
“舅父,您答应赖恭借兵了?”刘琮诧异道。
“琮儿亲自过来为赖恭说话,舅父怎么可能一点面子不给。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荆州上将军了,这件事我得先和阿姐商量,探探明公的口风。”蔡瑁笑道。
“果然,天底下舅父待我最善。舅父,我为您唱一首乐府曲调吧?”
刘琮清了清嗓子,心中一头鹿怦然大动,惊得蔡瑁脸色一僵,魂灵差一点离身飘去。
“琮儿,你舅父没这個福气啊,你看舅父这一身伤,怎经得起乐府的清高和雅致。”
刘琮眼中敛着扫兴的光,不禁暗中感慨一声,要是舅父伤的不是屁股就好了。
他缓缓起身,浅施一礼道:
“等到舅父康复,琮再和舅父把酒言欢。吴先生在门外,琮立即请他进来为舅父诊治。”
没过一会儿,赖恭跟着吴普一起走进来了,蔡瑁一双虎目绽放出审度的精光。
“交州刺史赖恭,参见上将军!”赖恭眸子清亮,仪表风度甚佳。